第55章(第4/5頁)

抄在兜裏的手拳頭攥得發緊,連聲音都充滿了血性,生怕他隨手抄起旁邊的凳子就朝南初砸過去。

“你他媽心裏是不是還挺得意的?你是不是覺得所有人都活該在原地等你?神他媽的認真!老子信了你的邪!”

說完,他直接走了。

房間恢復寂靜,仿佛誰也沒來過,一切恢復如常。

床上的人,還維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

良久,她擡手抹了下眼淚,撇開頭。

窗外寂靜,枯木繁枝,泛黃的葉片落了地,枝椏又抽出了嫩嫩的新芽,那都是希望呀——

可身邊是即將要遠行的愛人。

接下去的路,要踽踽獨行。

沒有同伴,沒關系,遠方還有愛人呀——

……

大概是去鹿山前一晚,林陸驍從林清遠病房出來,在門口抽煙的時候看了眼南初的病房,當下,把煙踩滅,手去攀窗棱,熟門熟路地再次翻進南初病房。

等他勾住欄杆,翻身站定,陽台門沒關緊,從窗外望進去,裏頭是一片不同尋常的漆黑,窗簾空空蕩蕩飄著,床上哪還有人影,一室冷清,冷風呼呼刮著。

手掌在隱隱作痛。

他低頭一看,是剛爬上來時被窗棱的刺邊紮破了,血汨汨冒著。

被他忽視了。

門外正有護士在查房,大概是瞧著這虛掩的房門有些怪異,忍不住推開看了眼,瞧見漆黑的房間裏,病床上模模糊糊坐著一個男人高大的背影,猛地倒吸一口涼氣,“啪”一下按亮燈,壯足了膽大吼一聲:“您哪位?!”

房間一瞬打亮。

男人不適應這突來的亮光,眯了眯眼,才慢慢轉過去看她。

林陸驍仍是那件黑色沖鋒衣,拉著衣帽,拉鏈拉到頂部,擋到鼻子過,護士就這麽瞧著露出的那雙眼睛,直覺這人長得帥,心倒寬了幾分,又問一遍,這回緩了神色:“先生,您找誰?”

“這病房的人呢?”

他聲音低啞,帶著獨有的性冷感。

護士記得,“出院了,聽說今天去美國了。”

這話是幫忙辦理出院手續的那姑娘說的,說要去機場趕時間。

護士講到這兒,忽然想起,剛過來收拾東西時候的場景,“她朋友給她辦理出院手續,她自己無聊,就在這兒疊被子,疊了好久,拆了疊,疊了拆,還是那種軍隊裏的豆腐塊,疊地齊齊整整的——”

他忽然低頭笑了下,自嘲的。

當年在他家裏,他手把手教她疊豆腐塊兒——

“疊不好,不許吃飯!”

她真就弓著身,笑嘻嘻地拆了疊,疊了拆,有時候疊好了,會仰著頭跟他求表揚,疊不好就自己一個人悶著樂。

經過那一晚。

後來在部隊訓練,她的內務是所有女兵裏最出色的。

林陸驍望著床上那四四方方的豆腐塊兒。

不難想象,她當時疊豆腐塊兒時的心情,她在用這種方式跟他告別。

真他媽夠意思。

走吧。

走了就他媽別回來了!

……

第二天,林陸驍踏上了去安江的火車。

他誰也沒通知,提了個登山包就走了,一如當年上軍校那樣,頭也不回。

結果大劉沈牧幾個就蹲著火車站守著點兒的等他。

當那個黑衣黑褲黑包還戴著黑帽的高大男人出現在火車站門口時,大劉吐了口中的牙簽,一蹦三尺高,拽了沈牧就過去,把人攔住,“我他媽就知道你小子要偷偷走!”

林陸驍雙手抄在兜裏,一愣,“你倆幹嘛呢?”

大劉:“你這不是要去受苦受難了,哥們兒來送你一程。”

林陸驍直接朝他腿肚子上就是一腳。

大劉嘿嘿直笑。

南初去美國的事兒,大劉也是今兒個聽徐智藝說才知道,因為南初去了美國,導演通知徐智藝重新進組。

從而也間接得知林陸驍被甩的事兒。

明顯看出林陸驍情緒不好,在這兒節骨眼兒上,大劉也不敢尋他不痛快。

盡管愛情不如意,至少他這兄弟還一直在,於是拍拍他的肩,慷慨道:“你那邊要不方便,啥時候我跟沈牧過去看你。”

沈牧點頭,“行了,進去吧,聽說南方那邊沒供暖,你丫要實在受不了,打個電話跟哥們兒說一聲,我給你十裏寒冬送溫暖去,千萬別抹不開。”

林陸驍笑罵一聲:“放屁!”

可就這一聲,把大劉罵哭了,抹著鼻涕眼淚,“我咋還是聽著你罵我舒服!你前陣那溫潤勁兒我都他媽快不認識你了!”

林陸驍懶得再理,揉了大劉腦袋一把,轉身瀟灑,“行了,我走了。”

車站人來人往,喧鬧嘈雜。

戀人離別相擁;親人喜悅迎接,情緒渲染亢奮。

大劉哭得更兇,一如當年,他們少年情長,山河浩蕩。

……

而少年的背後,永遠都佇立著長輩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