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捉奸(上)

“姐姐, 真沒想到第一個出頭的居然會是一向最沉得住氣的柳姬。”阮韻的侍女丁香道。

阮韻手裏挑弄香爐的動作聞言並未停, 只淡淡地道:“在公主嫁進來之前,她最是受寵。便是公主進門以後,侯爺來後院第一個去的也是她的院子, 她自然沉得住氣。不過這回可不同了。”

“有什麽不同的呀,姐姐?”丁香不解。

阮韻似乎走了走神, 以至香灰飄到了爐外, 她低頭用抹布擦了擦桌子, 這才道:“公主回洛陽之後,侯爺回到府裏也並未進任何院子。”這才是她們這些做姬妾的最怕的事情。

她們不怕冀侯多情,更不怕他風流不羈, 最怕的只是“專情”二字。

“安樂公主娥眉善妒,聽雲姬的侍女說,當初雲姬與侯爺新婚,她就弄出病來生生將侯爺拉走了。如今安樂公主不僅得侯爺歡心,且還執掌中饋, 就更是拘得侯爺都不來後院了。也不知道柳姬這回這一鬧, 能不能扭轉侯爺的心意。”丁香道。

“你且別跟著柳姬、雲姬的侍女瞎胡鬧。這天下的花兒就沒有百日紅的,柳姬不明白這個道理, 才去跟侯爺鬧。安樂公主如今勢頭正盛,避其鋒芒才是道理。”阮韻道, 她卻是將大勢看得極清楚的。

“我知道姐姐說得有道理。姐姐總是不愛與人爭,可是咱們女人好年華能有幾年。”丁香道。

這話卻也在理,等安樂公主的花凋謝了, 阮韻她們只怕早就枯萎了。

“姐姐,安樂公主的心眼實在太小了。姐姐們又不同她爭侯爺的寵愛,只是需要一子半女傍身而已,她卻連這個也不肯,自己又生不出孩子來。”丁香不忿地道。

柳瑟瑟強行出頭大概也就是因為這個。紅顏漸老,若是再沒有孩子,將來哪裏還有立足之地。

阮韻想了想道:“只是老夫人和夫人幾乎不過問侯爺房裏事。”

“那是因為她們不知道安樂公主那麽善妒。如今沈家最需要的就是開枝散葉,姐姐若跟老夫人她們說一說,她們肯定會管的。”丁香道。

阮韻搖了搖頭,這話可不能她去說。不過現成的人倒是不缺。

內宅婦人的手段既厲且快,不過幾日功夫,姬央善妒的名聲就和她的“三花妝”一樣信陽皆知了。

偏姬央對此一無所知,有誰會傻得當著安樂公主的面說她善妒呢?

不過即使姬央聽聞了,她那愛吃醋的毛病也改不過來。這不,她從外做客歸來,才進門就聽玉翠兒說了,沈度去了小於姬的屋裏探望。

小於姬病重的事情姬央是知道的,延醫問藥從來沒有苛刻,甚至比薛夫人等掌家時對沈度姬妾的照顧還要更上心些。

但這可不表示姬央就願意沈度去看小於姬。但因著小於姬的確病重,於情於理姬央都不該阻攔沈度去探病,所以姬央就只能自己憋屈了。

“公主,聽說是柳姬攔了侯爺的路,跟他說小於姬病重的,而且柳姬還問侯爺是不是以後都不去她們院子了呢。”玉翠兒道。

“那侯爺怎麽說?”姬央問。

“侯爺什麽也沒說,只是讓柳姬回去了。”玉翠兒道。

姬央咬了咬嘴唇,怕沈度對著昔日愛侶可能不忍心了呢。她正悶著,卻聽玉髓兒進來傳話道:“公主,侯爺讓人來說,他表弟清河郡太守的大公子到了,今晚就不回參雲院用晚飯了。”

話說這位清河郡太守的大公子薛用正是沈度從小的玩伴,兩個人也算得上是臭味相投,不過自從沈度的五哥去世,他回到沈家擔起重任開始,兩人的交集就少了,畢竟都長大了。

薛用在知恬齋似笑非笑地看著沈度,“鳳琢,幾年不見可真想不到你竟然變成耙耳朵了。”薛用以他和沈度當年在巴蜀學的方言取笑他,如今大概也只有他這樣的兒時玩伴才敢跟沈度開這種玩笑了。

“你還是那麽無聊。”沈度對薛用的話不置可否。

“你居然沒反駁?”薛用就跟發現什麽稀奇事兒一樣地低呼道。

沈度都懶得理會薛用。

薛用道:“走吧,這是你辦正事兒的地方,我可不習慣。還是老地方,你知道我的。”

比起沈度來,薛用可是個真正的浪蕩子,常年以青0樓、教坊為家,但凡走到正經的地方他就渾身不自在。

薛用的老地方是位於信陽西南方的寶瓶裏。但凡是男子就沒有一個沒聽說過寶瓶裏的大名的,還有許多人慕名遠道而來。寶瓶裏共有三條巷子,分別喚做上裏、中裏、下裏。

其中名女支多居上裏、中裏,下裏則是雜女支之所,當然收費也更便宜。上裏的風格是高樓疊院,而中裏則是獨門庭院,更為雅致,下裏則是高低樓夾雜。薛用的老地方是在中裏的第三所院子。

名女支萊兒是薛用的紅顏知己,兩人的關系已經保持了七、八年了,如此算起來薛用也算是長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