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季

姬央被拉得有些踉蹌, 一下就睜開了眼睛, 看了看旁邊的樹幹,又看了看沈度,然後“吃吃”地笑了出來, 眼睛裏又像湖水融了星子,“我就知道六郎剛才是跟我玩笑來的。”

“走吧。”沈度之所以收手, 只是不想跟姬央玩這種無聊的較勁遊戲而已。

姬央半個身子幾乎都壓在了沈度的手臂上, 一來是撒嬌, 二來是真的困得有些走不動了。

沈度受不了姬央的賴皮,他將她攔腰抱起,嘴裏諷刺道:“堂堂安樂公主, 走路跟沒了骨頭一樣,宮裏的女史是怎麽教你規矩的?”

姬央舒舒服服地圈著沈度的脖子,將臉靠在他肩頭,也不說話,沒規矩就沒規矩唄, 能被這樣抱著, 她可以隨便沈度怎麽諷刺。

沒聽見話癆回答,沈度垂眼一看, 小公主已經呼吸均勻地睡了過去。

好嘛,這說睡就睡的功夫也沒誰了。

回了北苑, 玉髓兒見自家公主是被冀侯抱回來的,心裏立即偷笑了起來,也難怪公主早早就將她打發回來了。

沈度放下姬央, 自進了凈室洗漱,出來時卻見玉髓兒正輕聲喚著熟睡的姬央,“讓她睡吧。”這時候被叫醒,只怕不容易再入睡。

玉髓兒蹲了蹲身,正準備退下,卻聽姬央從睡夢裏迸出一句,“沐浴,要沐浴。”

玉髓兒擡眼看了看沈度,見他沒什麽表示,趕緊給露珠兒使了個眼色,兩人扶著姬央入了凈室。她家主子如今新添了一個毛病,每日不沐浴,睡到半夜也要起來折騰。她哪裏知道這都只是因為沈度的一句話而已。

玉髓兒和露珠兒都是熟手,伺候姬央的時候輕手輕腳,哪怕是沐浴也並沒怎麽吵著姬央的,當然小公主那睡功也是功不可沒。

姬央沐浴後被侍女扶著頗有點兒“侍兒扶起嬌無力”的嬌弱,沈度冷眼看著一撲到床上用臉蹭了蹭被子就又昏睡過去的姬央,今夜自然只能是一夜無語到天明。

哪知到了半夜,沈度很快就被姬央吵醒,她不過微微有所動作,他就警醒了。

不過小公主這樣想一出是一出的毛病,沈度並不想慣著她,所以自裝睡不提。只是姬央似乎一點兒收手的意思都沒有,哪怕沈度裝死,她自己也玩得不亦樂乎。

在姬央的動作過分露骨的時候,沈度一把捉住她“討嫌”的手,“睡覺!”

姬央壓低著聲音道:“你醒啦?”聲音裏有著不容置疑的歡喜。

沈度發現自己成親後添了一樁新毛病,但凡姬央高興了,他就不高興了。

姬央俯身親了親沈度的臉頰,嬌嗲嗲地拖長了聲音道:“郎君~~”她的手被沈度抓得生疼,但腰肢卻是能扭的,她本就騎在沈度身上的,扭一扭、磨一磨非常折騰。

沈度掐住姬央的腰將她推下去,一字一字地道:“我現在想睡覺。”

求歡被拒了?這還是第一次!姬央對沈度的忽冷忽熱都習慣了,一點兒沒把他的抽風往心裏去,何況他明明是有興致的。

姬央重新翻身上去,俯身在沈度耳邊道:“郎君,不用你動的,你繼續睡你的。”她學著沈度的樣子,在他耳邊呼氣,每次沈度這樣弄她耳朵的時候,她總是癢得反抗不了,學生跟著師傅學的本事,轉頭就用到師傅身上了。

但沈度的耳朵可沒姬央那麽敏感,他的臉色已經黑沉得可以刮出一層鍋灰了,小公主不知道哪裏學來的葷言浪語,並沒叫沈度產生性趣,反而產生了怒浪滔天,心裏將能引著姬央學壞的人都懷疑了一遍,戾氣四溢。

姬央被沈度散發出來的戾氣所駭,不知又哪裏不對了,但聽他問:“你在哪裏學來的這些下作手段?”

姬央的手被抓得越發痛了,忍不住痛哼了一聲,老老實實地交代道:“跟大娘子壓箱底的小冊子學的。”

又是那冊子?沈度對大娘子沈薇的不謹慎都有些生氣了。“你又去看那冊子了?你知羞不知羞?”

姬央被沈度問得臉紅不已,“我知道啊,所以這種事情才不能口口相傳,要畫在冊子裏壓在箱子底下給女兒家看嘛。”

“你自己難道沒有啊?非要去翻大娘子的嫁妝?”沈度心想難怪呢,這些時日安樂表現得那麽乖,年前那麽熱鬧,她也沒鬧著要出門,這都是在翻沈薇的嫁妝呢。

姬央打呼冤枉,“沒有全部都翻的,哪有那種機會啊,別人會以為我覬覦大娘子的嫁妝的。我就是機緣巧合的看一看而已。”

“呵。我看是守株待兔吧?”沈度不留情面地戳穿姬央的行為,她這是抱怨大娘子沒給她機會多看兩眼?

姬央“嘿嘿”一笑,她的確是好奇的。當初出嫁時,她和母後鬧得不太愉快,所以蘇後在新婚之夜的事情上只是敷衍了幾句,她的嫁妝箱子裏也沒有小冊子,姬央對夫妻的敦倫之事全是來自沈度的調0教和自己思想的放飛,又是新婚燕爾,怎麽可能不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