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上雪

“也不叫蠢, 只是簡單。”沈度道。

姬央不由自嘲道:“這話真是安慰。”

“你鼻水又流出來了。”沈度的話叫姬央懊惱得想鉆地洞, 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著涼了,太丟人了,估計今夜沈度對著她肯定是產生不了任何綺思了。

姬央把自己整理好, 用濃濃的鼻音問沈度道:“六郎,你今晚肯宿在這兒是不是就是原諒我的意思啊?”今晚不能行事, 姬央只但願明日沈度還能來。

“不是。”沈度道。

“啊?!”姬央的表情有些蠢蠢的可笑。

沈度忍不住用拇指和食指捏起姬央的下巴, “公主連苦肉計都用上了, 若是我再不換個懲罰方式,想必下一步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了吧?”

“哈。”姬央笑而不答,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的底限在哪裏呢。

“那你準備換什麽懲罰?”只要不是不理自己, 姬央覺得什麽懲罰她都能甘之如飴的。

沈度把玩著姬央纖細白嫩的手指道:“你不說想挨棍子嗎?等你病好了,就行刑吧。”

姬央眼睛瞪得銅鈴般大小,話雖然是她說的,可她自己都沒當過真,也覺得沈度不可能當真, 那就是場面話而已。“你是認真的嗎?”

沈度道:“我什麽時候不認真了?”

姬央頓時像個包子似地整張臉都皺一塊兒了, “那我以後還怎麽見人啊?都知道我挨打了。”

“你現在知道怕啦?”沈度問,“公主命都可以拿來玩, 還怕挨棍子?”

姬央點點頭道:“士可殺不可辱啊。”

“呵。”沈度笑了笑,“你還是士啊?你自己挺會給自己臉上貼金的嘛。”

姬央抱著沈度的手臂搖了搖道:“六郎, 能不能再換個懲罰呀?不要打棍子行不行?”

沈度故作考量狀,半晌才摸著下巴道:“也行,罰人總要讓人怕了才行。不知公主除了怕挨棍子, 還怕什麽呢?”

姬央想了半日道:“我最怕撓癢癢。”

沈度好笑地側過頭看著姬央,“你想得美。打從現在開始,還剩多少日子你就多少日子不許出門。”

姬央“哀嚎”一聲,聽沈度充滿惡意地補充道:“對,範陽好吃的好玩的都跟你無關。”

姬央臉上表現得很難過很難過,其實她心裏可是樂壞了,只要有沈度在,不出門就不出門唄,她是怕自己若是表現得太高興,沈度這人蔫壞蔫壞的,專喜歡踩自己的痛處,萬一改變主意可就不好了。

因為病著,喝了藥就想睡,姬央在沈度暖洋洋的懷裏很快就有些昏昏欲睡,待感覺肩頭有些涼意時,她忙地拉了拉衣襟,“我會過了病氣給你的。”而且若是半途她又想流鼻水怎麽辦?

“不怕,我給你治病。”沈度在姬央耳邊道。

姬央笑著躲開掉:“可沒有這樣治病的,沈大夫。”

沈度真是頗喜歡姬央的“解語”,床榻間總是別有情趣。

“那你治病都不診脈的嗎?”姬央哪裏躲得開沈度的鉗制。

“自然要診脈的,不過卻不用摸手。過來,叫我聽聽你的心跳。”

心跳自然是極快的,而且還“心痛”。

一個晚上姬央出了好幾次大汗,到中午起床時,已經算得上神清氣爽,不藥而愈了。

這一整日翠花都能見著這位少夫人以手捧腮的傻笑,可她卻記得冀侯走時臉色並不那麽好的。

沈度臉色的確不好,心裏有些莫名的煩躁,昨夜他原本無意留宿,可是進門後看到姬央那既委屈又期盼的眼神就改了主意,導致他自己食言在先,將來再想給安樂立規矩就難了。

但若只是這一樁事也就罷了,畢竟姬央認錯和改正的態度還算不錯,他不想見她,一開始她也沒弄出一哭二鬧來纏人,只是總隔得老遠地朝他傻兮兮的笑,弄得沈度也覺得一百日略微長了些。

然而真正令沈度煩躁的是他的心態,竟然會因為雲鴛的事情而對姬央產生內疚感,甚至默許了眾人對姬央的隱瞞,實際上他應該親口對姬央說這件事的,若是讓她從別人嘴裏聽到只怕更難堪。

可沈度一見著姬央那雙眼睛,不知怎麽的就說不出那件事來,仿佛能預見那雙漂亮的眼睛會充滿淚水一樣。

只不過是納個妾而已,居然會自覺難以啟齒,這於沈度而言是一種極度讓人陌生而煩躁的事情,以至於他甚至遷怒了姬央。

韓姬來請姬央到別院裏賞梅,姬央倒是很想去玩兒的,可惜沈度對她下了“禁足令”,也不知道別院算不算在範圍內。

但即使沒有禁足令,姬央也去不了,沈度昨天跟餓了一輩子似的折騰她,一點兒也沒手下留情,雖說著涼的症狀是沒有了,但著實腿軟,走路的樣子也是怪怪的。

“都怪我沒考慮周到,公主的病還沒大好呢,其實別院的梅花還沒開盛,等公主大安了,咱們再去別院賞梅。”韓姬善解人意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