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搖

姬央略微緊張地坐在矮床上,以往只有別人見她緊張的份兒,她這還是頭一次緊張得忍不住抓著自己的衣角。

沈度進來的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姬央的心跳上,他每走一步,她的心就“咚”地跳一下,心不由己。

正紅三重金絲如意雲紋鑲邊的錦袍,橫以寶相花金簪的束發金冠,在龍鳳對燭的光芒下,柔和了姬央初見沈度時,他身上的沉肅冷硬。其實沈度的五官偏向俊美柔和,唇角天生微微上翹,只是氣勢逼人,讓人望而生畏,反忘記了他的俊美。

沈度的臉因為飲酒而添了一絲緋色,神色間帶上了一絲疲憊和慵散,他揉了揉眉頭,走到姬央跟前道:“我先去洗漱。”

在姬央回答之前,沈度已經轉身去了凈室,兩個二十來歲的侍女匆匆向姬央行了禮也跟著去了凈室伺候。

按理說,姬央貴為公主,沈度見她是需要行禮的,即使夫妻之間繁禮可省,但也絕不能如此輕慢地說話。

但沈度的氣勢擺在那裏,這屋裏甚至沒有一個人覺得他的舉動是冒犯,仿佛一切都很自然。若是姬央身邊的女史在劫難中沒死的話,大概會稍微清醒地提醒一下這位安樂公主,可惜玉髓兒等人閱歷都不夠,敢直視沈度已經算是勇氣可嘉了。

姬央一直僵坐在床畔,直到脖頸有些酸了,這才松下來,讓玉髓兒趕緊給她揉了幾把。

待沈度換了便袍從凈室出來,露珠兒捧了解酒湯雙膝跪地奉上,沈度飲了一碗,這才走到床邊坐下。

一時姬央的耳朵裏再聽不見任何聲響,隨侍的人都靜悄悄地退了下去,唯有沈度身邊伺候的那兩個侍女在替他二人放下了床前的幔簾後,垂首靜立於簾後。

這兩人專司伺候沈度內帷之事,一名青青,一名子衿。

姬央雖然見怪不怪,她父皇和母後身邊伺候的人比這更多,還另有女史在一旁記錄,可她畢竟是初次經歷,難免害羞。

比起姬央的緊張和拘束,沈度顯然是駕輕就熟,他伸手握住姬央擱在膝頭的玉手,用拇指摩挲了一下她的手指,就感到手下的纖纖柔荑輕輕地抖了抖。

姬央的睫毛撲閃,像兩柄快速扇動的小扇子,又像是正在拼命振翅想逃離的蝴蝶,她的身子在沈度的手掌輕輕撫摸背脊時,顫抖得越發厲害起來。

霞飛雙頰,眸如水洗,沈度像欣賞掙紮的獵物般看著細細地喘著氣兒的姬央。

姬央此刻哪裏敢看沈度的眼睛,在沈度低下頭,輕輕地在她唇角印下一吻的時候,姬央只覺得天旋地轉,呼吸艱難,快要喘不過氣來,“我……”實際上姬央並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

姬央的“我”字未曾說完,便被沈度接下來的動作給驚得吞了回去。他的唇不過在她的唇邊仿佛蜻蜓沾水般停了片刻就往下轉移了陣地。

從沒被人碰觸過的地方,連連泛起小火苗,這種感覺叫人陌生又害怕,姬央的身體開始輕輕發抖。

沈度的火輕易就被那輕顫的弧度給撩0撥了起來,蘇姜的女兒的確稱得上絕代尤0物,精致的鎖骨就像最美麗的容器一般,盛著鮮美的酒汁。

金鉤輕晃,薄紅紗帳緩緩地落了下去。

真叫是雛鶯初啼聲聲血,柳腰輕折點點淚。稚嫩嬌妍的國色牡丹被搗碾成汁,和成丹藥,叫人一口吞入腹中,化作了金烏之神。

青青和子衿立在外面的帷簾後,聽著裏間雪雪呼痛的吸氣聲,眼觀鼻,鼻觀心地站著,紋絲不動。

直到裏頭的動靜半晌不停,她二人才微微擡眼互視了一眼,眉間多有憐憫之色。女子破瓜,哪堪多折,以往沈度禦0女,也是盡力憐惜,即便如此,他苑的那些女子也需青青和子衿扶持,才能勉力撐著。

到後半夜,裏頭動靜兒總算稍歇,過得一會兒有擊罄聲傳出,青青和子衿趕緊跪在地上,輕輕掀起簾子,伺候沈度穿了鞋子,頭也不敢擡地拿替沈度穿了袍子,伺候他進了凈室。

那子衿先從凈室出來,膽子又稍微大些,幾步走到床邊,往掀起一角的床帳裏瞧了一眼,裏面昏昏睡去的安樂公主身上,密密麻麻地布著紅痕,叫人看著都驚心。

姬央雖然累得昏厥,可實際上睡得並不踏實,旁邊多了一個人,半個身子還壓在她身上,她能習慣那才是怪了,只是累得乏力,連眼皮都撐不開索性也將就了一晚,到公雞打鳴時,她不耐地蹬了蹬腿,身邊的人又欺了過來,長腿一伸就將她的腿夾住。

姬央有些委屈地揉了揉眼睛看著沈度,不滿地嘟嘴道:“駙馬。”

這世上有人喜歡當駙馬,可有人卻未必喜歡聽這個稱呼,姬央感覺自己的腰一疼,就被沈度逼著翻身伏在了床上。

姬央想轉頭喝斥沈度,卻被沈度輕輕按住腦袋,力道不大不小,剛好讓她扭不動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