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心上痕(四)(第2/3頁)

紀蘭這就是明知故問了,家裏如今恐怕都聽著沈徹有些不待見紀澄的風兒了。

紀澄面上一絲尷尬也無,很自然地笑著道:“郎君哪裏能有姑父熟悉朝堂上的事情,所以我這才厚著臉皮過來勞煩姑父的。”

沈英笑道:“舉手之勞而已,哪裏就稱得上勞煩。若是阿淵有空,叫他到家裏來,我看看他的功課。”

紀澄忙地又道了謝,話還沒說完,就見沈徑進了門。

紀蘭一見沈徑,也就忘了紀澄,朝著沈徑就問:“可去你嶽家看阿芮了?”紀蘭是個典型的踩下媚上的性子,哪怕李芮瞧不上她,她心裏不高興,但也還是忍了下來,想著萬一將來沈徑要外放,指不定還可以借點兒嶽家的力。

沈徑道:“沒去。過兩天就是殿試了,我不想跟她吵。”

“哎,你這……”

紀蘭還想數落沈徑幾句,卻見沈徑已經轉頭看著紀澄道:“澄妹妹,怎麽過來了?”

“什麽澄妹妹?怎麽還不改口叫二嫂?”紀蘭立即又把眉頭擰得可以夾死蚊子了。

沈徑張了張口,但到底沒叫出“二嫂”兩個字來。

紀澄簡直不敢看沈徑那灼熱的眼睛,只淡淡笑道:“我來請姑父幫個忙。天色也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紀澄走得有些匆忙,而沈徑則頂著紀蘭不滿的眼神問沈英道:“爹,澄妹妹找你幫什麽忙啊?”

沈英是個大男人,心可沒紀蘭那麽細,對於沈徑的稱呼也沒怎麽放在心上,原本紀澄就是沈徑的表妹。“她托我打聽今年的主考官是誰。”

沈徑“哦”了一聲,將事情暗自記在了心裏,想著倒是他疏忽了,紀淵今科還要下場,肯定要關心座師是誰。

紀蘭看著沈徑的模樣,心裏卻是憂心他還沒有忘情於紀澄,萬一行出醜事來,可就後悔都來不及了。

“阿徑。”紀蘭正要開口,卻被沈徑打斷了。

“娘,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只是李芮畢竟是嫁進來當人兒媳婦的,不是嫁進來當祖宗的。都是兒子不孝,叫娘也不得不忍耐她的臉色。只是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這一次,無論如何我不會低頭的,她願意回來就回來,不回來就和離。難道離了她們家,我一個大男人就立不起來了?”沈徑冷著臉道。

紀蘭被這一番話給弄得什麽言語也沒有了。沈英也在旁邊幫腔道:“是了,一個大男人老想著靠著嶽家算什麽意思?阿徑是個有志氣的。再說了,什麽時候咱們沈家的人犯得著去求李家了?”

說來說去都是紀蘭自己跟兩個妯娌鬥氣,不肯輸給她們,也不肯低頭求求自家人。

沈徑回了自己院子後,將自己往床上一拋,心裏就湧起了無數的念頭。當初若不是他母親堅決不同意紀澄進門,現在他們也不會弄成這樣。

紀澄和他二哥成了怨偶。他二哥得了佳人卻不珍惜,只叫沈徑看了無比心痛卻又無能為力。而至於沈徑自己,更是看見李芮的嘴臉就心煩,那女人渾身上下簡直一無是處,叫人恨不能拿襪子堵住她的嘴才好。如今她回了娘家,那可真是天下太平了,再也不用聽她的酸言刻語。

沈徑不願去想李芮,一時腦子裏又浮現出紀澄的模樣來。她好像又瘦了,臉蛋藏在出鋒披風裏都快小得看不見了。

沈徑嘆息一聲,長夜漫漫卻又睡不著覺,索性翻身起床去了書房,看書是看不進的,拿起來又放下,心頭意動,幹脆展了畫卷,一股腦兒地將腦子裏的倩影畫了下來,待天明時看著那畫卷,心緒這才稍微平靜。

那畫雖是水墨,卻畫得極為傳神,沈徑舍不得燒毀,便卷了起來,藏到了畫缸底下。

日子一晃就到了六月裏,紀澄和沈徹的關系依舊如以前一般僵持,不,應該說比以前更甚。至少前幾個月,沈徹在長輩面前還掩飾兩分,到最近已經是在老太太跟前兒都懶怠裝樣子搭理紀澄了。

二少奶奶失寵的消息也已經從最開始的滿天飛到了現在的見怪不驚了。若非紀澄手段強硬,老太太也沒有因為沈徹不待見紀澄就冷待這位孫子媳婦,國公府的那幫子老奴紀澄怕是早就駕馭不住了。

六月的日頭毒辣,白花花的晃得人眼睛都睜不開,什麽都不做就那麽站著便已經叫人汗流浹背了。

但因著沈徵的好日子就在這幾天,紀澄哪怕覺得再辛苦也得強打起精神和笑臉來應酬客人。

這也便罷了,主要是家裏還有兩樁煩心事沒有解決,全都出在三房。

李芮到現在都沒接回來。沈徑殿試點了二甲,如今在翰林院供職,等考察期滿就能外放。在他中了進士後,李家的人已經到沈家來了好幾回了,就是在勸沈徑去給李芮說兩句軟話,從此夫妻和和美美的過日子。

可是沈徑也不知道是哪裏的牛勁兒上來了,死活不低頭,後來被紀蘭煩得不耐,索性就住在外頭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