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風吹草(第2/2頁)

所謂狡兔三窟,但凡有點兒家底的商人,只要有未雨綢繆之思,都會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的。當別人都以為紀家的後路會是放在西域的時候,紀家就安全了。

紀澄又細細地將自己的計劃從頭到尾捋了一遍,把所有容易疏漏的地方又再想了一遍,直到自己確定沒有什麽疏漏了,這才擡起頭看了看窗外,天色已近黃昏,紀澄去老太太的屋裏陪她說了會兒話,用了晚飯,消過食這才準備入睡。

梳洗完畢上了床,照例就該去九裏院了,但紀澄只覺困乏,又懶怠去應酬沈徹,所以遲遲不願意起身,可她也知道今晚不去,沈徹更為以為自己心虛,不知會玩出什麽手段來。

等紀澄到九裏院的時候,已經是繁星滿天,四周都靜悄悄的了。頂上的小院子一絲燈光也無,紀澄從衣櫥裏鉆出去的時候,第一眼看去只覺屋裏空無一人,她心下微喜,準備再看看確定沒人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結果紀澄剛走到院子門口,就看見沈徹正背對著她盤腿坐在院子裏的蒲團上,一動也不動不知在做什麽,姑且當他是正吸收日月精華吧,反正於武道紀澄也是一竅不通的。

紀澄也沒去打擾沈徹,樂得自己一個人抱腿屈膝坐在門邊,他不開口的時候那才真是天下太平。

過了好一會兒紀澄都快睡著了才見沈徹有動靜,等他走過來時,紀澄眼尖地看見他嘴角有一點深色汙漬,只是黑燈瞎火的也看不清楚,只好用手指了指沈徹的唇角,“你這裏有東西。”

沈徹很隨意地用拇指把嘴角的東西抹去,紀澄當然不會覺得那是什麽偷嘴的汙漬,心裏猜測著沈徹該不會是幹了什麽壞事兒受傷了吧?

人受傷或者生病的時候,脾氣容易變壞,紀澄小心翼翼地甚至連喘氣兒都不敢帶出聲的。

“燈都不會點了?”沈徹問了句。

紀澄忙不叠地找出火折子把白紙繪米分色山茶的燈罩取開,將那蠟燭點燃。

“你的手沒事吧?”沈徹問。

“沒什麽事。”紀澄淡淡地道。其實還是有事兒的,那竹毛刺刺入了紀澄的手指,費了柳葉兒好大的功夫才將刺挑出來,這會兒紀澄的指尖還紅著有點兒發疼。

“我看看。”沈徹拉過紀澄的手,在她紅腫處捏了捏,紀澄疼得倒抽一口氣,正要說話,卻又聽沈徹道:“傷口裏還有東西沒清理幹凈,都開始化膿了,你的丫頭怎麽幫你處理傷口的?”

紀澄囁嚅道:“下午已經費了很大工夫把竹刺挑出來了,剩下的大概是弄斷了,在裏頭也不好挑,過幾天自己會出來的。”

沈徹冷哼一聲,“你不是挺怕疼的嗎?怎麽這會兒一根竹刺在裏頭你又能忍了?”

紀澄眨巴眨巴眼睛,不確定此刻冰著一張臉的沈徹是不是在跟自己說葷話。

說話間沈徹已經將紀澄傷口裏斷掉的竹刺擠出來了,指尖開始汩汩地冒血,沈徹伸手掏了紀澄的手絹替她將傷口裹住,“按住止血,我去拿藥。”

白色的藥米分撒上去,很快就止了血。

處理好了傷口,紀澄還以為沈徹要開始算賬了,他慣來這一套,上回送自己一把劍紀澄還以為他當時是開心,結果翻臉比女人還快。

結果沈徹什麽話都沒說,微垂著眼皮開始動手煮茶,神情有一絲懨懨,若紀澄是王麗娘之流此刻大概就要心驚膽戰了,疲憊總是厭倦的開端。

紀澄心裏其實也挺擔心的,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別沈徹這時候又不玩了,那她會吐血的。

沈徹給紀澄斟茶的時候,紀澄以手蓋住茶杯,“不如喝點兒酒吧,天天都喝茶,倦了。”

沈徹笑了笑,“還沒到以酒消愁的地步。”

紀澄的心思被沈徹一眼看穿不由訕訕,“那你是怎麽了?受傷了?”

沈徹沒回答。

紀澄再接再厲地道:“你剛才嘴角的是血跡對吧?”

“你這是關心我?”沈徹挑眉問。

“沒有。”紀澄幹脆地回答,如果她說是,那沈徹才會懷疑哩。

沈徹淡淡一笑,不再說話。

紀澄心裏卻憋得厲害,怎麽沈徹一句話也不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