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車廂瞬間沉寂。

秦棠咬著唇, 腦子空白了幾秒, 眼前飄過蔣川寄給她的那張證件上的名字。

賀從安看著她蒼白的臉色,有些不忍, 但這件事他必須說清楚:“蔣川以前姓什麽, 叫什麽, 他有跟你交代過嗎?”

“有。”秦棠說。

賀從安有些詫異,盯著她的表情,秦棠唇色微白,下唇還殘留著剛剛咬出的牙印,眼睛卻已經恢復平靜, 他看不出她此時的表情代表什麽。

秦棠拉開車門,賀從安連忙下車, 兩人隔著一輛車的距離對視。

賀從安臉色無奈:“你現在怎麽想?”

秦棠低頭, 走到車屁股後面, 沒看賀從安, 只說:“我拿行李。”

賀從安盯了她一陣兒, 打開後備箱,幫她把行李箱拎出來,秦棠拖著行李箱要走,賀從安拉住她:“我只是不想你被騙了,當年那場事故對大家的傷害都很大,尤其是你, 我不想你再被困進去。”

秦棠抓著拉杆, 轉身看他:“他沒有騙我。”

她現在很亂, 需要冷靜,她也不喜歡別人插手自己的感情事,尤其是賀從安。

蔣川說過,等案子結束,他會給她一個交代,她一直以為他說的更是深入地確定兩人的關系,說的是兩人的未來。

或許她想錯了,他想交代的,不僅僅是那些。

他給她寄他的證件,把自己的底細都告訴了她。

他沒有騙她。

賀從安皺眉,秦棠掙脫他的手,拖著行李箱往前走。

走了幾步,她停住,轉頭看他,說:“你先別告訴我爸媽。”

賀從安有些無奈挫敗:“我沒說。”

秦棠抿緊唇,“嗯。”

……

回到家,秦棠把自己陷入柔軟的沙發,眼睛出神地盯著天花板。

良久。

她回到房間,從櫃子裏拿出那張證件,手指輕輕劃過那張照片,照片裏的男人是蔣川沒錯,證件上的名字卻不是蔣川。

那張照片下的名字是——

陸鄴。

她知道他以前做過臥底,也猜到蔣川這個名字大概是他做臥底所用的名字,她相信他,除了這個名字之外,他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至少他對她的感情是真的。

這就足夠了。

秦棠閉上眼睛,腦子晃過那個暴雨的傍晚,整片灰暗的世界,兩車相撞,驚恐的尖叫,滾落半崖,陷入昏迷,直至醒來,所有的一切發生的太意外,太突然。

本來以為只是個噩夢,醒來才發現是真的。

一切都變了。

那時候她也受了傷,陳敬生重傷,周旗頭部重創,昏迷不醒,當時她只有19歲,所有的變故壓得她喘不過氣,每天都渾渾噩噩,事故後續全部由家裏人處理,她沒心思去過問,只有一次隱約聽見他們的談話,知道對方開車的人姓陸。

那輛車上,還死了一個人。

死人了。

19歲的秦棠害怕極了。

身體剛好一點,根本顧不上自己,忙著陪截了半條腿的陳敬生,那時候陳敬生脾氣暴躁到了極點,每天醒來都在發脾氣摔東西,他說自己是個廢人,要跟她分手。

周旗整日整日的沉睡,彭冉受不了這樣的壓力,幾乎崩潰,被父母送出國休養。

在所有人都以為秦棠也要垮的時候,她熬過來了,一整年的時間都在英國陪陳敬生做復健,陳敬生恢復得很好,也很少再發脾氣,戴著假肢也能跟正常人一樣走路,跑步。

甚至還能跟以前一樣看賽車,只要他堂堂正正的站著,沒人發覺他是個殘疾人。

除了周旗還沒醒,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直到陳敬生執意參加曼谷TT賽,一切都結束了。

……

手機鈴聲突兀響起,秦棠睜開眼。

有一瞬的迷茫。

摸進背包,摸出手機,盯著屏幕上的“蔣川”,愣愣出神。

快要掛斷時,她才接通這個電話,“喂。”嗓音細而啞。

蔣川頓了一下:“嗓子怎麽了?”

秦棠深吸了口氣,說:“沒事,有點口渴。”

蔣川笑了:“現在在哪裏?”

“在家。”

“喝水去。”

秦棠爬起來,“好。”

秦棠去冰箱拿了瓶水,擰開瓶蓋,冰涼的水灌入喉嚨,涼到心底,整個人清醒了,“我喝完了。”

蔣川笑:“我聽見了。”

秦棠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蔣川,你說案子結束後給我個交代,是指什麽?”

右手手背上那朵格桑花一如既往的嬌艷。

蔣川說:“過去,還有未來。”

秦棠抿唇,“好。”

蔣川叮囑:“生日沒法陪你過,想要什麽就去買,用我給你的那張卡。”

秦棠:“好。”

“下回給你補。”

“好。”

“這幾天曹晟在北京,有什麽事他會直接聯系你,你有事打他電話。”

“好。”

“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