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質亭亭清且幽(第2/3頁)

,一位太後,一位皇帝,就仿佛山中二虎一般,說什麽都要掂量。譬如太後說這會兒精神還好,可萬一皇帝不順著她的意思,她呆會兒也可以精神不好。只是後半句可真要不得,這不是敲打皇帝說他身邊時刻有太後的人盯著麽。

“還是母後心疼兒子。”這是拳頭打在棉花上了。

即使沒擡頭,亭幽也仿佛能看見定熙帝對著太後溫和地笑了笑,太後的話仿佛風吹般了無痕。亭幽心裏暗嘆,看這位定熙帝的大方作派就知道姑祖母定然是討不了好的,難怪老太君臨來前那般囑咐自己。

“這位就是母後時常提起的侄孫女兒吧。”定熙帝的話頭忽然就扯到了亭幽身上。

一聲“侄孫女兒”估計得把太後氣吐血不可,亭幽心裏也不知道自己在幸災樂禍什麽,這位皇帝可真是一句話氣死人的主兒,還讓人逮不著絲毫錯處。

“叫什麽名字?”定熙帝仿佛對亭幽十分感興趣。

亭幽的眼睛烏溜溜一轉,很想翻個白眼,先才太後不是都說了自己的名字了麽,做皇帝可不興這般裝傻的。雖然心中腹誹,可亭幽見太後和身邊的宋姑姑都不說話,便明了她們這是要讓自己去露頭。

“回皇上,民女名喚亭幽。”亭幽趕緊上前一步跪下答話,心中念了一千句,這該死的規矩。

“可是玉質亭亭清且幽的亭幽?”

得,還真是位肚子裏有墨水的皇帝,亭幽低頭道:“正是。”

“擡起頭來讓朕瞧瞧。”

從定熙帝走進慈寧宮開始,這會兒亭幽才敢直起脖子,但瞬間就得重新低頭,嬌羞地低頭,顯出“最是那低頭一瞬的風情”。

“果然稱得上這名字。這會兒來得匆忙,也沒給你準備什麽見面禮,等會兒朕讓王得全送到母後這兒來,怎麽說也是朕的侄女兒。”定熙帝仿佛因為撿來一個侄女十分高興。

亭幽偷偷覷了太後一眼,臉色十分的難看。

定熙帝離開後,亭幽這才松了松身子,剛才實在是僵硬。

敬太後的興致顯然不像先前那般高,“慧珍,你說皇帝這是什麽意思?”慧珍是宋姑姑的閨名。

宋姑姑看了看亭幽,緩緩道:“皇上對宮中女色一貫不上心,宜春宮那位不也是個絕色的麽,這麽些年皇上不也沒對她另眼相看麽。”

太後點了

點頭,應該是覺得宋姑姑言之有理,轉頭看了看亭幽。

亭幽知道這是太後在暗示自己,女人不是光有張臉就能得寵的。

對這位定熙帝亭幽有了番新的認識,不得不說心下的排斥少了些。先前那一瞬,雖不得細看,但也大致能看清定熙帝,果真是龍章鳳姿。都說女兒愛俏,亭幽也不例外,心裏直嘀咕這位定熙帝的生母想必也定然是位少有的絕色。

中午亭幽陪太後用了膻,午睡了小會兒,下午宋姑姑給她普及了不少宮裏的常識,到天將黑的時候,眼看要下雨了,太後卻忽然說想要一朵禦花園內的“流雲淡綠”。

亭幽肩負著討好敬太後的使命,自然是要主動請纓的。

“穗兒,你領敬姑娘去禦花園。”穗兒是今年新進宮的小宮女,因為聰明伶俐才分到慈寧宮的。一張圓臉,紅潤得仿佛秋天的蘋果,臉上總帶著笑,讓人心生喜愛。

因天色低暗,亭幽猶豫著要不要帶把傘,穗兒已經迫不及待地走下了階梯,能去一趟禦花園仿佛是她一天最開心的事情,嘴裏嘰嘰喳喳地道:“姑娘想是沒見過那流雲淡綠,那是去年宮裏的匠人才育出的新品,盤子一樣的大小,又白又綠,瞧著可好看了,太後最是喜歡。”

亭幽不愛菊花,但看到流雲淡綠時心也動了動,那花就像淡綠的天空扯了幾絲白色的雲一般,高潔曠渺,卻別有嫵媚之處。亭幽拿銀剪子小心剪了一朵,擱在穗兒帶來的玉盤上。

剛侍弄好這花,天上就飄起了雨,起初淅淅瀝瀝,漸漸就瓢潑了起來,在秋日可是不多見。

“姑娘跟我來,我知道哪兒可以躲雨。”穗兒小跑起來。

亭幽不得不跟上穗兒的腳步,雖然近處就有一座亭子,可穗兒偏仿佛沒看見,亭幽只當是宮裏禁忌多。好在沒跑多遠有一處臨水閣,伸出的屋檐遮雨是足夠的。

穗兒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亭幽,“姑娘的衣服都淋濕了,只怕冷,奴婢進去看能不能要壺熱茶。”

亭幽這才留意到這閣內有燈光,想必是有人的。

秋風寒瑟,能有一杯熱茶自然是好的,亭幽點點頭。

穗兒進去沒多久,亭幽就見一個小太監轉了來,“皇上請敬姑娘進去。”

敬亭幽臉一紅,也分不清是羞是怒。

走進水閣,老遠就能聽見穗兒脆生生的聲音

,“太後娘娘想看流雲淡綠,敬姑娘就想著來禦花園采一朵,哪知遇上了下雨,奴婢不認路帶著姑娘闖到這兒驚了聖駕,還請皇上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