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折盡 緣終定

唐樓將那匣子打開,紫色絨布上擺了一套十一件的首飾。工匠獨辟蹊徑,不以金銀為主,反而以紫、白兩色水晶為主,插戴起來看不見絲毫金銀,端的清麗脫俗。

“入春時你不是做了身紫白二色的羅裙麽,這套首飾正好配你那衣服。”唐樓有些討好地道。

楚漣漪一聲冷笑,低頭瞅了瞅唐樓所穿的鞋子,怎麽看怎麽像是董氏做的,又疑心他無事獻殷勤,肯定是做了虧心事。

楚漣漪從唐樓懷裏挪出,“這套首飾還是送給董姨娘吧,她那般辛苦為王爺做鞋,王爺總要回報一二的。”

“好端端的怎麽又提起她,這首飾我讓工匠已經打了三個月了。”唐樓走近楚漣漪。

楚漣漪一個閃身讓開,“怎麽不提起她,我不過走了三日,你便巴巴地去她那邊。你怎麽不把這匣子首飾也拿去討好她,你不是只穿得慣她做的鞋子麽?”

“她日子過得不好,恩哥兒又剛去,丫頭說她病了,我才去看她的。”唐樓心裏覺得不無窩囊,就連去看看董氏,心裏也是發虛,平時楚漣漪在時,他絕不敢踏足絳雲閣,就是望一眼,問一句也怕她生氣。

楚漣漪冷笑一聲,“她既然病了又如何伺候你,要讓你在絳雲閣待一晚上。”

“我昨夜同她什麽事也沒有。”唐樓的聲音也稍稍大聲了一點兒,只因這事他想起就覺得窩囊。昨夜全是丫頭自作主張,稱董氏病了騙了他去,唐樓本待起身,又覺得董氏慘白著一張臉著實可憐,又想起她慘死的哥哥,心一軟便在絳雲閣坐了坐。

那董氏也不知道從哪裏學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賣力地伺候起他,連那吹簫之技也使了出來,如若換了平常男人,早就丟盔棄甲,可唐樓腦子裏卻閃過楚漣漪的巧笑倩兮和淺嗔薄怒,只怕她回來知道了定然原諒不了自己,唐樓一把就推開了董氏。如此情景下他還能推開董氏,讓董氏錯愕萬分,淚流不已。唐樓也覺得心裏著實有愧於她,又自覺窩囊,被楚漣漪嚇得自己正經妾氏也不敢近身,心裏只覺得他太過於愛怕楚漣漪,反而產生出一絲不豫來。

董氏在一旁啜泣著,他也知道如果現在走出來,以那些奴眾的狗眼看人低,以後董氏的日子肯定不好過,便讓董氏歇在內室,自己在碧紗櫥裏歇了一晚。

這種事情他本來不願說,就怕楚漣漪知道後得意,越發拿捏自己。這戀愛裏的人也並不總是和睦的,輕憐密愛裏總少不了較著勁兒,看誰愛誰多一點兒。

唐樓只當如此一說,便什麽都好了,可在楚漣漪心裏卻全不是那樣,“王爺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既然什麽事都沒做,那你在絳雲閣待一晚上做什麽?”

唐樓見楚漣漪毫無回旋余地,心裏只覺得自己如此窩囊,她還是不滿,便也有些帶火了,“她也是我正經納的妾,還是我的側王妃,難道我就不能去看看她?”

“你當然能去看她,你天天看她我也沒意見。”楚漣漪的話尾帶上了絲絲哭意,讓唐樓又心軟了下來。

“漣漪,你明知道董氏她不一樣,她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於情於理我都不可能置她於不顧。我本期望你我二人成親後,能一同好好待她。”

可是董氏是楚漣漪眼裏的一根刺,越聽唐樓這般說,她越是生氣,“既然對你如此特別,你又應承了她哥哥娶她,你怎麽不幹脆娶了她當正妃又還要來招惹我,如果當初你娶你的她,放我過我自己的生活,豈不兩好?”

“漣漪,你如何能這般講話,我的心就放在你腳下,你不踩它兩腳就不甘心是不是?我對你如何,你難道還能不知道?”唐樓見楚漣漪動不動就提當初他不該強娶她的事情,仿佛她一切都是被自己所迫,並非她甘心同自己好,便又動了心火。

“王爺的心我可受不起,你大可全都拿去給那董氏。她是你正經的側王妃,你愛去她那兒多久就多久,哪怕你要再娶十七八個回來我也沒意見。只是一條,請你從今後再也不要踏足我的房間,我真是瞎了眼才信你會一心一意。”楚漣漪同唐樓吵上架,便氣昏了頭,什麽也敢說了。

王媽媽等人在外聽見內裏爭吵都噤了聲,她直跺腳,怪自己多事,怎麽非要讓王妃去安靜幾日,反而鬧得她小兩口吵架。

唐樓聽楚漣漪如此不分青紅皂白,動不動就讓自己不準進她的屋子,以此來作為要挾,怕她今後常用此招,便有意要扛一扛,“你可別後悔。”

兩個都是聰明人,但偏偏愛情裏吵起架來,便什麽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