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這一次,楊昭沒睡多一會就醒了。

她醒的時候發現自己又被陳銘生換了一個姿勢抱在懷裏。

陳銘生似乎醒的比楊昭還早,他靠在床頭,楊昭躺在他身邊,陳銘生一只手抱著她的肩膀。

她稍稍一動,陳銘生便注意到了。

“你醒了?”

  楊昭擡起頭,看著陳銘生,“嗯,幾點了。”

“六點二十。”

可能是睡得太多,楊昭覺得太陽穴有點發脹,她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低聲道:“有煙麽。”

陳銘生一伸手,從床邊拿來一盒煙,遞給楊昭。

煙盒裏插著打火機,楊昭拿出一根煙,點著。

陳銘生說:“你還可以再睡一會。”

楊昭搖搖頭,坐了起來,說:“不用了。”

她轉過頭,陳銘生靠在床頭看著她。他的胳膊被楊昭枕得有些發紅,楊昭看了一會,下床穿鞋。

“我去一趟洗手間。”

陳銘生家的洗手間也小得可憐,不過好在幹幹凈凈。洗手台上擺了兩個肥皂盒,楊昭看了一眼,一塊香皂,一塊肥皂。

楊昭淡淡地挑眉,她覺得這兩個基本就是代表著“洗面奶”和“洗衣液”了。

墻上有一根釘子,釘子上掛著一條灰色的毛巾,除此以外,洗手間裏什麽多余的東西都沒有了。

楊昭對著洗手台上方小小的一塊方形鏡子瞧了瞧。她今天沒怎麽化妝,所有睡了一覺起來看著也還算正常,只是眼眶下隱約泛著黑,襯著洗手間裏冷冷的白光,看起來有些憔悴。

楊昭想洗把臉,打開水龍頭的時候才發現這是不能調水溫的。她拿冰冷的水輕輕地往臉上灑了灑,頓時覺得清爽了很多。

楊昭回到屋子裏的時候,陳銘生也起來了,坐在床邊。她看見桌子上放著一碗面條,現在已經涼透了。

楊昭說:“對不起,讓你白做了。”

“沒事。”陳銘生看了看楊昭,說:“你現在應該還餓著吧。”

楊昭剛醒的時候沒什麽感覺,現在下地活動了一下,肚子也就開始餓了,陳銘生要是不在這,她都打算把桌上這碗坨掉的面吃了。

楊昭點頭:“有些餓。”

  陳銘生說:“家裏沒什麽東西了,去外面吃吧,還快一點。”

楊昭說:“好。”

陳銘生說:“你等我換件衣服。”

陳銘生脫掉背心,彎腰在床下的箱子裏翻衣服,楊昭就在一旁看著。

她說:“你身上怎麽這麽多傷疤。”

陳銘生衣服還沒找到,聽見楊昭的話,直起身子低頭看了看。他身上確實有幾塊傷痕,小腹上的傷痕最明顯,從肋骨的地方開始,一直到腹部,有明顯的縫合痕跡。

楊昭說:“你動過手術?”

陳銘生默然,隨後點了點頭,“是動過。”

“得了病麽?”

陳銘生隨口道:“嗯。”

他彎腰再去找衣服,拿出件白色的半袖衣服,擡頭的時候發現楊昭已經走到他面前了。她說:“你先別動。”

陳銘生坐在床上,沒有動,“怎麽了?”

楊昭伸出一根手指,推了推陳銘生的肩膀,陳銘生順勢往後靠了些,楊昭看得更清楚了。

那是一條細長的傷疤,有些曲折,雖然現在已經愈合了,但依舊有明顯的淺黑色印記。楊昭低著頭看了一會,然後直起身,看著陳銘生。

陳銘生一見到她那副標志性的表情,就覺得要不好。

果然,楊昭神色淡淡地看著他,說:“陳銘生,什麽病把刀開在這個位置。”

陳銘生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闌尾炎?”

楊昭冷笑一聲,說:“闌尾炎需要這麽長的刀口,醫生是不是順便把你的腸子也摘了。”

陳銘生:“……”

楊昭一語不發地看著陳銘生。

她站著,陳銘生坐著,不管怎麽看,這目光都有些居高臨下的意味。

陳銘生靜默的時候,楊昭的余光看著他赤著的上身。

從她這個角度,剛好能看見陳銘生的肩膀。他的肩很寬,胸膛結實,斜方肌和鎖骨相連的地方形成一個好看的坡度。

他的背有些微微的彎曲,楊昭淡淡地向下看了一眼。陳銘生並不瘦,但他坐的時候,小腹是凹進去的。

楊昭忽然想起自己在俄羅斯讀美院上人體解刨課的情景。因為需要詳細地了解肌肉構成,所以那門課的人體模特都是經過嚴格篩選。

客座教授是一個中年女人,對模特的身材有自己獨特的一套標準,楊昭還記得其中的一項標準,就是要求男模坐下的時候,腹部要有一道輕微凹進的弧線——她解釋說,這意味著模特的腹部鍛煉得當,沒有一絲多余的贅肉。

陳銘生沒有專業訓練過,只是平日自己閑來鍛煉,他的弧線沒有那些模特明顯,卻也有一股自然的美感。

在這狹窄的時間裏,楊昭思緒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