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十:特殊委托人(第4/21頁)

“是。”鄭鐸抹了抹眼淚,擡起了頭,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林嘉木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這個男人好高好壯,雖然沒做什麽特殊的動作,卻感覺渾身都是力量,“你是……”

“我是曾豪的律師。”林嘉木本來以為會看見鄭鐸憤恨的神色,沒想到看見的卻是他眼裏的嘲諷。

“這大概是你接過的最簡單的案子了吧……”

“當當……”鄭鐸拿著兩杯飲料的敲了敲車窗。

林嘉木打開中控鎖,讓他進來,“怎麽去了那麽久?”

“咖啡店裏人很多。”鄭鐸把熱咖啡交給了她,“黑咖啡只加糖。”

林嘉木捧在手裏聞了聞,“謝謝。”

“呵。”鄭鐸笑了,“這麽多年你還沒變,喝咖啡之前一定要聞一聞,有奶味兒就不肯喝。”

林嘉木也笑了,“孩子的事,你準備怎麽辦?”

“還是要找劉警。”

“她不是說……”

“她找我做這件事,肯定會料到我會找劉警。”劉警當初也是兩人的媒人,鄭鐸猶豫不決不肯接受薛雯雨時,一直是劉警在旁邊敲邊鼓,後來劉警退了伍,他進了軍校,三個人也曾經一起吃過飯,看過電影,一直到……劉警和薛雯雨還是偶有聯系,薛雯雨離開部隊到了地方醫院和結婚生子的事,都是劉警告訴鄭鐸的。

鄭鐸剛想給劉警打電話,劉警卻給他打了電話,“鄭鐸,你犯了什麽事?”

“什麽?”

“我們局長去市裏開會,沒兩個小時就給我打電話讓我去一趟市府,市長單獨見了我,說讓我調動一切資源幫助你,但是要注意保密。”

“哦……”鄭鐸想了想,“你來事務所一趟,我們見面聊。”

他剛放下電話,忽然下起了雨,沒過多久,雨又變成了雪,雪粒子打在車上噼叭做響。

他將車速降到了最低,開大了暖氣,慢悠悠地行駛在漸漸結了冰的路面上,“你沒什麽話說嗎?”他忽然問捧著咖啡慢慢喝的林嘉木。

“沒什麽可說的。”她不止沒什麽可說的,也沒有什麽立場說,兩個人連炮友的關系都不是,只是比普通朋友關系好些的搭档罷了,雖然彼此都會為對方做擋箭牌,對於外界對他們關系的猜測從不否認,可他們倆個僅止於此。

“她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沒聽出她的聲音也沒有回憶她的手機號碼,存她的號碼的時候我才想起來,她沒有換號。”鄭鐸說道,“我以為我會一直記得她,可是我已經忘了她。”

林嘉木看向車窗外,用手指在已經被“哈氣”占領的車窗上用手指胡亂的畫著火柴小人,她不接受鄭鐸,僅僅是因為他的那一段黑歷史嗎?還是她以那一段黑歷史為借口,讓自己裹足不前?曾經有一個委托人的前夫咒罵她,說她這樣的女人活該沒有男人要,單身一輩子;也曾經有前輩對她講過,女人活得太明白了,不好,會讓男人畏懼,她不明白的其實是跟她在一起這麽多年,知道她最好的一面,也知道她最壞的一面的鄭鐸,為什麽會愛上她吧!上帝知道,他甚至接過跟炮友一夜情半夜離開酒店的她,她不是什麽傳統上的好女孩,她是一個很西化的女人,感情就是感情,欲望就是欲望,她是一個成年女人,她承認自己會偶爾有欲望……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就誰都不會再找了呢?三年前?四年前?

婚姻這兩個字對她來講毫無意義,甚至連穩定的感情都沒有任何存在的必要,人類天生就不是一夫一妻的動物,男人的本能是盡可能多的讓雌性懷孕替自己延續基因,女人的本能撫育幼崽提高幼崽的成活率,同時也希望能產下最強壯的異性的後代,婚姻強硬的把兩個人緊緊綁在一起,形成經濟聯合體,本身就是為了提供穩定的環境,提高幼崽的成活率,可是在現代,這個概念越來越弱了,男人忽然發現自己可以不負責任的上任何女人,女人也發現自己原來可以有更多的選擇。

她做離婚律師或者是現在做咨詢師,都只是希望替弱勢者多拿到一些經濟補償,在心理上對弱勢一方多一些安慰罷了,她骨子裏悲觀的不相信婚姻。

鄭鐸一直到把車停到事務所的樓下都沒有說話,林嘉木是個總是會想多的女人,別人想到一,她已經想到了十,別人想到了愛就要在一起一生一世,她已經想到了離婚時能爭取到多少的財產份額,別看她整天笑眯眯的,骨子裏她是個悲觀主義者。

劉警瘦了些,襯衫略有些皺,看得出來洗完之後並沒有熨平整,毛衣袖上隱隱有些汙痕,不過整個人精神還好,坐在事務所裏頭一件事就是要茶喝,喝到了林嘉木淘到的頂級鐵觀音,眉頭更是舒展了開來,“說吧,你卷進了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