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夠了!!”東羌皇帝一聲怒喝,朝著嬪妃們、兒女們、臣子們,一個個挨次看了過去,心中怒氣滔天!這個皇室早就爛透了,腐穿了,宮墻裏裏外外,沒有一個角落不是臭的!兩眼目光陰森森的,陰鶩道:“死者為大!十四本來就是年幼早夭,死了還要被你們折騰,還算是個人嗎?!”

整個大佛堂前面的廣場都安靜下來,幾近寂寂無聲。

慕容沅冷眼看著這一場鬧劇。

夏貴妃叫人在棺材裏面裝石頭,讓棺材擡不起來,再在自己身上做手腳,然後借著什麽邪氣之說,給自己做“法事”。到時候,裙子燃燒起來,自己肯定就是妖邪,沒準還會變成害死十四公主的兇手。

----不算高明,但卻很毒辣。

端木雍容陰沉沉道:“難怪方才棺材擡不起來!”朝著皇帝躬身,“皇上,這件事明顯就是針對微臣師妹的陰謀,她才來帝都沒有幾天,認識的人少,得罪的人……”看向夏貴妃等人,“也少。”

夏貴妃臉色難看不言語。

王美人先是一怔,繼而大哭,“是誰,是誰在棺材裏面放了石頭?”她掩了面,伏在女兒的棺材上,一半傷心,一半恐懼,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夏貴妃眼珠轉了轉,吩咐道:“快去把負責靈堂的人抓起來,仔細問一問!”

然後好殺人滅口麽?端木雍容心下冷笑,不客氣的打斷她,“抓人審問這種事,還是請皇上專門派人過去,更穩妥一些。”

宇文極在旁邊收了劍,冷眼看著他們爭執,----夏貴妃果然和預料一樣不消停,想要借著十四公主的喪事,故意設計陷害她!正想要幫著說幾句,好讓父親下旨拿人,卻看到一道頎長身影站了出來。

一直靜默不語的玄清道長,忽然欠了欠身,“皇上,此事牽扯到了夏貴妃、十四公主、王美人,以及出雲王和雲郡主,涉及貴人頗多,關聯重大,還是皇上親自聖裁更為妥當。”

宇文極微微一訝,不明白這人為何出言幫忙。

說來也是離奇,大概半年前,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個道長,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獲取了父親的信任。隱隱的,當初端木太後不能見光之死,和他有關,總之已經成為父親的心腹謀士,平時一直讓人摸不透虛實,今兒倒是奇怪了。

東羌皇室成員眾多,單是大的黨派都能分成四、五個,更不用說,其中各人有各人的心思,此人動機不明,暫時只能靜觀其變。

東羌皇帝果然很聽玄清道長的意見,冷聲道:“先把人和屍體都看起來。”環顧了場地一圈兒,“來人,另外找一具棺材將十四安放。”

這一挪,又挪一件讓人驚動的亂子來。

新的棺材擡過來,兩個膽大的老太監告罪以後,將十四公主的屍身平擡出來,她的手腕居然以奇異的方式外折下垂,場景十分詭異,頓時驚起一片尖叫聲!那兩個老太監怕丟了腦袋,死死咬牙,才沒有失手將公主的屍體扔出去。廣場中央的人群有點混亂,一個個的眼神都是驚恐無比,紛紛往後退了數步,方才停下。

“皇上。”端木皇後忽地開口,“十四的手看著不對勁,雲郡主不是會醫術嗎?不如讓她看看。”又朝慕容沅問了一句,“害怕嗎?”

慕容沅神色平靜道:“臣女和十四公主無冤無仇,為她驗傷,臣女不怕。”

東羌皇帝冷冷的打量她。

一張白皙如玉的嬌小臉龐,遠山眉、眸若星,一身雪白素服,反倒更襯出那眼眸烏黑精明,光華璀璨。而且她不僅不怕死人,還敢在自己震怒之下接話,神色從容淡靜,更添幾分別於一般閨閣女子的英氣。

這是端木雍容的師妹?去那個山坳裏找這樣的師妹?雖然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但是絕非江湖草莽之人,可若說名門閨秀,又找不到能對上號的人。況且哪個大家閨秀會這樣四處亂走?莫非是什麽罪臣之女?

不過眼下沒有時間細細思量,東羌皇帝緩緩壓住怒氣,揮手道:“你去看看。”

慕容沅走到十四公主的棺材旁,欠了欠身,告了罪,然後將十四公主的手臂拿了起來,在她的手肘上仔細捏了捏,回頭道:“啟稟皇上,十四公主的手腕折斷,傷應該是生前留下的。”頓了頓,“據臣女推測,很可能是反抗別人而被生生折斷。”

此言一出,在場不免一片嘩然,議論紛紛。

“怎麽回事?”

“難道十四公主不是被淹死,而是……”

“噓,快別說了!”

宇文極對周圍的喧嘩充耳不聞,只是靜靜站在她的旁邊,默默不語,----下一次彼此站得這麽近的時候,不知道又是何時了。

清風徐徐,吹散著在場各人的一番心思。

慕容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既不能聽到他的心聲,也不便久留,默默轉身退去,重新站回了原來的位置,卻嚇得周圍的人紛紛散開,對她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