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終是夢一場(第6/8頁)

賀沉手機響了,他走出去接電話,溫晚慢慢地走到電腦跟前,打開郵箱。果然周顯聲又有新郵件進來,這個人雖然年紀小卻非常有城府,郵件都帶了自我粉碎能能,所以賀沉雖然懷疑,但到現在也沒查出什麽。

溫晚打開一看,被上面的字猛地攫住了目光:蔣贏已打算出國。

她看著短短的一行字,心跳都快停住了,腦子裏只剩一個念頭:蔣贏出國,就算再找到證據都來不及了!

賀沉接電話回來發現溫晚臉色不好,懶懶地閉著眼睛躺在貴妃椅裏,他走過去探了探她額頭:“不舒服?”

溫晚睜開眼,好一會兒才說:“我不想去了,想睡覺。”

賀沉安靜地注視著她,擡手摸了摸她腦袋:“我讓醫生過來瞧瞧。”

溫晚將他的手拂開,不高興地扭過頭:“我現在連一個人待著都不可以?”

耳邊許久都沒動靜,她的睫毛撲簌著,手指緊緊握成拳,過了會才聽到低啞的男音:“好好照顧自己。”

這話說得有些奇怪了,只是分開幾個小時罷了,溫晚疑心他是不是看出了什麽,睜眼瞧過去,和他漆黑的眸子撞個正著。心臟尖銳地疼了一下,他們這段時間針鋒相對,連正經地對視都沒有,這時候這麽認真地瞧著,他好像瘦了不少。

他五官本就銳利,一雙眼黑黢黢地望不見底,像是有深沉的情緒在裏邊翻滾著。他也仔細打量著她,又像是在緬懷什麽,片刻後忽然扣住她後腦,低頭在她唇上狠狠吮吸著。

溫晚擡手想推開他,舉至一半又停住了。

怕是最後一次了……這麽想著,她慢慢地合住眼。

飯局上賀沉一直心不在焉,面前的酒被喝下大半,手中的煙也不知道究竟是第幾根了。一桌子說說笑笑,全都發現他不對勁了,可也不敢多問,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直到包間門被推開,阿爵沉著臉進來。

“溫醫生在醫院。”

話音一落,賀沉手中的煙蒂剛好燒到了指節處,他被燙到,疼的卻好像是胸口那一處。

他們直接去了那家私立醫院,蔣贏面色蒼白地坐在手術室外,看到他們走來,踉蹌著迎了過來。她顯然是情緒已經接近崩潰,語無倫次地說:“她說想清楚要走,我、我……她騙我,賀沉,溫晚太狠了。”

毫無邏輯的一段話,賀沉任她死死揪著自己的外套,目光卻一直盯著“手術中”三個鮮紅大字。

阿爵幫忙將蔣贏扶到一邊,賀沉好像沒了知覺一樣站在原地沒動,他眼裏似乎誰也看不到,也聽不到任何人說話,只是直勾勾地盯著那扇大門。

那裏,有他還未來得及見一眼就要離開的孩子……

走廊盡頭忽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賀沉回過頭,看到了為首的那個五十多歲的女人。即使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明顯蒼老的痕跡,但他仍是憑著對照片依稀的印象而認出了她——溫晚的母親,林有珍。

林有珍身後還跟了個個高腿長的男人,表情沉凝而嚴肅。

他們快步走了過來,兩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落在了賀沉身上。賀沉對於他們的出現似乎沒有任何訝異,幾人對視著,氣氛異常古怪。

誰也沒自我介紹,卻都對對方的身份心知肚明。

林有珍先開口的,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的一句:“孩子要是有事,你們倆都別想好過。”

賀沉看著她氣到臉色發白的樣子,什麽也沒說,他現在沒有心思應付任何人,連多余的一個字都不想說。

林有珍眼神陰郁地瞟了眼坐在長椅上雙目發紅的蔣贏,那樣的眼神像是帶了針,恨不能狠狠紮進她身體裏。

周顯聲察覺到她全身都在憤怒地顫抖著,在她耳邊低聲道:“先看溫晚的情況,別亂了方寸。”

林有珍氣得用力合了合眼,難受地捶了捶胸口:“小晚太可憐了,都是我對不起她,從小沒媽媽陪著,現在連孩子都被人給弄沒了。”

蔣贏一怔,擡頭望過來,臉上白得嚇人:“我沒有,不是我。”

周顯聲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有說是你嗎?”

蔣贏咬著唇,唇上的血色也都褪的幹幹凈凈,難堪地看了眼賀沉,發現對方完全沒理會身後的動靜,又無聲地垂下頭。

好像經過了漫長的時光,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了,那兩扇木門緩緩拉開,走出來的是劉主任。她疲憊地摘了口罩,目光準確無誤地對上了賀沉微微暗淡的視線,頓了頓:“孩子沒保住,非常抱歉。”

身後傳來蔣贏讓人心煩的細碎哽咽,還有林有珍壓抑的自責。

賀沉用力握緊拳頭,額角的青筋都猙獰地突突跳動著。接著溫晚被推了出來,他的雙腳卻好像灌了鉛,沒勇氣走上去。

怎麽面對?要怎麽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