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終是夢一場(第3/8頁)

這次沒等來結果,溫晚坐了會直接起身去洗澡了,出來時隨意地瞄了眼電腦屏幕,誰知道又有一封未讀郵件。

這次點開之後,她便再也挪不開眼。

即使已經過去了二十二年,母親的樣子在她記憶裏依舊是清晰而深刻的,更何況眼下的照片上明明是母親抱著五歲時的她,那照片現在還被她妥帖安放在相冊裏。

她打字的手都在抖,每敲一個字母好像心跳就隨著漏掉一個節拍:你是誰?

那邊的人好像守在電腦旁似的,回復非常快,但每次都是很簡練的答案:安心待在賀沉身邊,保持聯絡,很快會安排你們見面。

對方顯然將她所有底細都摸清楚了,溫晚看著那些字,眼眶竟慢慢濕潤了。

不知道為什麽,她可以確定對方與母親是有關聯的,她也曾幻想過無數次媽媽回來找她,可是這個時間太漫長了,一天又一天,年復一年,她從一個六歲的小女孩,經歷了婚姻,最後失婚,可是那個她最親的人卻始終沒再出現。

她想親口問問媽媽,為什麽就不要她了?她這些年,過的安心嗎?

太多的情緒絞在一起,悲憤或是委屈、甚至是憤怒,揉得她一顆心都要炸開了。深吸口氣,她克制著紊亂的心跳和呼吸,緩慢地回了一個字:好。

接下來連著幾夜賀沉都發現溫晚睡眠很不好,來回翻身,額頭上全是濕漉漉的汗漬,好像做噩夢了。他將人圈在胸前,一點點將她的汗意抹掉,又輕輕將她眉間的褶皺撫平,柔聲在她耳邊輕哄:“只是做夢,別怕。”

溫晚嘴裏低聲念著什麽,賀沉反復聽了幾次才懂,她一直在叫“爸爸”。

賀沉不是第一次見溫晚脆弱的一面,但是這次的感觸尤為強烈,那一聲聲“爸爸”像是烈火一般煎熬著他的內心。看著她隱忍卻接近崩潰的表情,他第一次開始審視自己的所作所為,是不是在不自知的時候,已經將她逼到了墻角?

明知道她無依無靠,卻依舊拿權勢來逼她妥協,明知道父仇於她有多重要,卻還是自私地阻撓她……如願將她禁錮在身邊之後,兩個人卻好像離得愈發遠了。

但是要真的放她走,哪裏舍得?哪裏甘願?

賀沉這時候才明白,有些東西也是他辦不到的,傾其所有,恐怕也難換回以前她看自己的眼神,還有她那簡簡單單不含雜質的微笑,即使以後求得她原諒,卻也是再難回到從前那段美好回憶了。

賀沉難受地將人抱得更緊一些,伸手輕輕摩挲著她的小腹,她睡夢中像是感應到什麽,汗涔涔的掌心覆上來,毫不猶豫地將他推開了,破碎地擠出一句:“別碰我。”

她翻身繼續背對著他,纖瘦的脊背微微發著抖,賀沉確認她已經醒了。兩個人這段時間磨合得非常糟,其實誰也沒能安穩睡個好覺,但誰也不願率先妥協,都是要強的兩個人。

賀沉起身拿過床頭的煙盒,走了幾步聽到身後傳來虛弱的聲音,在夜色裏卻格外清明:“這樣有意思嗎?”

賀沉也知道沒意思,可是又說服不了自己放手,他張了張嘴,卻還是沒能說出什麽來。原來已經到了相對兩無言的地步——

阿爵晚上沒回去,賀沉出去時他正躺在沙發上接電話,見他出來奇怪地挑起眉:“睡不著?”

賀沉並不言語,直接拿了他手機掛斷。

阿爵一眼就看出來他火氣極大,笑了笑也沒動怒,起身慵懶地靠在沙發裏。賀沉把煙盒往他懷裏一扔,阿爵已經抽出一支點上了,賀沉像是想到什麽,又很快將他嘴裏的煙奪回來,在煙灰缸裏撚滅。

阿爵愣了下,回過味兒來便是一聲低嘆:“你準備什麽時候和她攤牌,懷孕這事耽誤不得。”

賀沉壓了壓額角,開口說的卻是別的事:“她最近和誰接觸了?”

阿爵不明所以地望著他,賀沉低垂著頭,表情微微有些不自在:“郵件收的太頻繁,對著電腦傻笑,找人查一下。”

阿爵都被他逗笑了:“溫醫生身邊除了你和我還真沒什麽雄性生物了,你不會以為她網戀吧?”

賀沉有些惱,又不便發作,他也沒想到自己倒了如此草木皆兵的地步:“讓你查就查,廢什麽話。”

阿爵明智地不再招惹暴怒邊緣的男人,擡手比了個“OK”的手勢。

賀沉其實也不太相信溫晚會做這麽不靠譜的事情,但是他也太清楚溫晚會老實留下來的原因,其實她沒有一刻放棄過報仇這件事。

他們都在賭,她賭一次機遇,他則賭一次運氣。

隔天,賀沉推門進去又見她臉上有未收斂幹凈的淺顯笑意,皺了皺眉頭,倒是沒表現出任何異樣,只說:“無聊嗎?帶你出去走走。”

溫晚狐疑地望著他,這還是賀沉第一次主動說要帶她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