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2頁)

衍生於拉格朗日研究基礎上的阿貝爾魯菲尼的證明過程像幅既精美又精密無比的作品,讓我失神。

程牧堯沖著我連按了三次喇叭,一聲比一聲不耐煩,等我上了車,剛好對上他探究的眼神,他搓著下巴:“學霸不都該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癡傻兒童嗎,我怎麽就看不出你有傻的跡象,有事沒事就拿‘三爺爺’這個頭銜壓我?”

那是自然,我傻了,你不是我爺爺了?

程牧堯打開車載音響,頻道播放著一個點歌欄目,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為她暗戀的男生點了首《千千闕歌》,歌聲婉轉,陳慧嫻柔軟的聲線繞在越野車不小的空間裏,程牧堯卻不停搖著頭。

我問為什麽。

他說:《千千闕歌》曲子美是美,不過唱的卻是臨別時憑歌寄意的事情,這哪裏是表白啊,小姑娘選錯歌了。

我沒想到,程牧堯是個這麽細致的人。

歌曲進到第二間奏,才行駛沒多久的越野車又停了,一群人堵住了坑窪的道路,程牧堯焦躁的按著喇叭,他不想繞行,正催促著那群人讓條足夠寬的道出來。

大車燈開著,我認得那群人就是剛剛從酒吧出來的那群,再然後,我聽到有人砰砰敲著車窗。

我轉頭去看,外面站的是滿頭是汗的穆中華,她肩上扛著一個人,血正從那人身上汩汩冒著,血太多,看不到傷口在哪兒。

“開門!”我聽到窗外的她這麽說,像在求助,卻絲毫沒有求人時該有的態度。

鬼使神差的,我真的開了門。

“離這裏最近的醫院該是松平路的嵩山醫院。”穆中華嘀咕這麽一句,然後拍拍程牧堯的座椅背:“直走左轉,嵩山醫院。”

我已經看到程牧堯打結的眉毛了,他最討厭別人對他用這種口氣說話,趁著少校發火前,我拍拍他:“救人要緊。”

當時的地點離嵩山醫院並不遠,沒幾分鐘車子就駛進了一扇還算氣派的院落。程牧堯把車停在急診室樓前,眼神頗為厭棄的看眼後排被血弄臟的車座。

“到了,下車。”他說。

我看眼坐在後面的穆中華,她手正按著她同伴頭部的某個位置,沒有下車的意思。

“能幫我把她弄下車嗎?我沒力氣了。”她擡頭,看著後視鏡裏的我。我說:“牧堯,幫個忙吧。”

為什麽是我?!

你不是常說你在找什麽地方強過我嗎?你力氣比我大。

程牧堯:……

黑著臉的程牧堯背著那人進了急診室,我也跟著穆中華進門,俗話說送佛送到西,何況程牧堯真被壓死陣亡了,看在他爸媽的面上,我也是要為他收屍的。

急診室有個值班大夫,進門時,他對著電腦玩掃雷,我瞥了一眼,屏幕插滿小旗。

“外傷,包紮下就可以了。”掃了程牧堯背上的傷者一眼,他說。

穆中華卻打斷了醫生,她指指臉已經慘白的胖女生:“她有凝血障礙,路上失血量大約800cc,不止要止血,還要輸血。”

小大夫露出個訝異的表情:“她什麽血型?”

“A。”

小大夫拍下腦門,壞了,白天送來幾個車禍的傷員,A型血剛好沒了!

“你和傷者什麽關系?”小大夫問她。

“我是她姐姐。”

“血型呢?”

“B。”

“糟糕!”

程牧堯插嘴:“姐倆血型咋還不一樣?”

“一家人血型就要一樣?”我為程牧堯的智商著急,同時我聽穆中華說:“再說我說她是我妹,沒說是親妹。”

【穆中華】

穆子美是韓琤嫁給我爸那年帶進門的拖油瓶,現在拖油瓶躺在床上,安靜睡著,殷紅的A型血緩緩輸進她身體裏。臉越發黑的男人正坐在捂著胳膊上的棉簽,斜眼看著我。

給穆死豬獻血的是程牧堯,至於這個名字是葉之遠告訴我的。

雖然獻血時候的他不大甘願,不過我向來是個分得清是非的人,我說了謝謝。

我和葉之遠的電話同時響起,我的是韓琤打來的,我簡單的和她描述了下穆死豬的現狀,包括她越吹越大的鼻涕泡泡,最後,我對韓琤說:“韓琤,我覺得你該想想辦法了,就看穆子美對那男人的那份心,和她現在這個體重,我想我的剪刀手再過一陣就劈不暈她了。”

穆子美喜歡一個男的,為了那個男人,她做過數不清的傻事,而每次給她收拾殘局的人十次有八次是我。

譬如今天,穆死豬的男神生日,她跑去給人家唱生日歌,可男神有女朋友,而且就在現場。

我還記得在那個混亂的現場,我朝穆死豬脖子上劈下那一手刀後的體會是:手太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