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咫尺(第3/6頁)

邵聲回復說:“正在準備畢業論文答辯,時間有限。”

她又問:“那你放棄方拓了?”

他說:“怎麽會,還有攀巖隊的日常訓練呀,我給他加碼了。”

莫靖言委屈,心想:你明知道我不能參加日常訓練。

她有些難過,不知是否因為自己和傅昭陽徹底分開,他的朋友就要和自己劃清界限了。她實在沒什麽借口再去找邵聲,只能企盼在校園裏遊蕩時和他邂逅,或者是從楊思睿和方拓那裏聽到關於他的只言片語。

而平素看似悠閑的邵聲在畢業前變得異常忙碌,他忙於準備畢業論文答辯,每周還要去有色金屬公司實習兩天,用方拓的話來說,現在要和師父攀巖需要提前一周預約。莫靖言夜裏自習或慢跑時,路過巖壁都會放緩腳步,或者是進去轉一圈,期待著下一刻他慵懶的聲線自身後響起,臉上帶著若有如無的笑意。然而每每都是失望,一個人拉上鐵門,悻悻離開。

隔了一兩周,她在教學樓前遇到方拓,忍不住說道:“現在天氣暖和,咱們晚上一起去練習吧。如果少爺有時間就去指導,沒時間就咱們一起玩,你說怎麽樣?”

“我倒沒意見,天天爬也沒問題啊。”方拓撓撓頭,“只是估計師父來不了了。”

莫靖言好奇道:“他畢業論文還差很多嗎?”

“不是啊……師父最近在學西班牙語,在附近學校報了晚課。”

“不會吧?”莫靖言心中詫異,“他說去歐洲攀巖,難道要在西班牙長住?”

“不是西班牙啊,是巴西……只不過葡萄牙語班太難找,師父說,學點西班牙語也差不多。”方拓覷著莫靖言的臉色,聲音漸低,小心翼翼地問,“莫莫姐,你不知道嗎?”

莫靖言強作笑顏,扯了扯嘴角:“知道什麽?少爺怎麽忽然想去那麽遠旅行啊?”

“不是旅行啊……”方拓支支吾吾,“那天師父和公司HR打電話被我聽到了,他不讓我告訴別人呢。他們公司要選人去巴西兩年,師父他……申請了。據說入職後培訓一兩個月,就直接去那邊工作。”

莫靖言心中無比震驚,呆呆地站在原地。巴西,足球,桑巴舞,串在長鐵釬上的烤肉……除此之外,她對這個國度幾乎一無所知。堂兄去了美國,想起來已經是很遙遠的地方了,兩年多只回來了一次。而巴西,莫靖言連它在地球儀上什麽位置都不是很確定。南美似乎也是很遼闊的一片土地,巴西到底在上面哪個方位,距離中國有多遠,她沒有任何概念。只知道,這個熟悉的名字,陌生的國度,是她從未想象、也無法觸及的遙遠。

又到了紫藤花盛開的時節,學生活動中心門前再次出現了速溶咖啡的宣傳攤位,連音箱中播放的幾首歌都和去年相差無幾。莫靖言本來背了書包去圖書館自習,路過時不禁駐足,心中隱約泛起一種奇妙的預感。果然,和一年前一樣,《All I have to do is dream》輕快跳躍的曲調重又響起,讓人忍不住想要搖擺身體。

第一次聽這首歌時,她和邵聲並排坐在巖壁下的海綿墊上。起初他不過是悠閑地躺在那裏,戴著耳機閉目養神,被她驟然調大了音量,慍怒地跳起來,看到是她,反而笑了起來。別人眼中難以親近的他,對她卻有那麽多耐心,無論她是小氣的、妒忌的、焦慮的、失落的、傷心的,他都會靜心聽完她的話。而他的話語像是神奇的咒語,念上幾句,她心口上的陰霾便散盡了。

第二次聽這首歌時,她看到“地質之花”和另一個男生牽手而行,心中無比輕松。或許就是因為知道邵聲沒有選擇別人,她潛意識裏希冀自己才是他心中唯一重要的人。

啊,是這樣麽?他是從什麽時候起在她心中安營紮寨的呢?悄無聲息,便已經成了最難割舍的人。在離別即將到來之際,莫靖言清醒地認識到,自己對於邵聲的感情,遠比原本以為的要更加深刻和久遠。

她站在廣場邊緣,煦暖的春風帶來紫藤花馥郁的甜香,她擡頭望著歌聲縈繞的咖啡攤,於是隔著往來的喧囂人群,在那麽多青春昂揚的面孔中,看到了自己最想見到的人。而巧的是,他也在路邊駐足,安靜地望著她的方向。

邵聲和她目光相遇,只停留了那麽一秒,便笑了笑,轉過身去。

莫靖言顧不得矜持,閃身繞過行人,小跑著穿過廣場。站在他身旁時,她氣都喘不勻,心中百感交集,幾乎要哭出來。

“莫莫,怎麽跑得這麽急?”邵聲笑,“上課要遲到了嗎?”他說得雲淡風輕,好像二人並沒有長久不見。

“要是不跑,你,你就走了……”莫靖言鼓足勇氣,“明明看到了,你怎麽不理我?”

邵聲“哦”地應了一聲,目光瞟向教學區:“我們今天組裏開會,說畢業論文的事情,我得趕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