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似夢非夢(第2/7頁)

“哇哦,太帥了!”方拓看得興奮,兩眼放光,“看師父爬,我自己都出了一手心的汗。”

莫靖言本來也在心中揣摩攀爬的路線,然而邵聲一躍之間,肩背用力,即使隔了兩層T恤,依然顯出寬肩細腰的輪廓來。她腦海中一下想起那個夢,自己伏在他的肩膀上,雙手被他攥住。幫邵聲壓腿時,她的小腿抵在他的後背上,他看著瘦削,身體卻並不單薄,堅實的肌肉似乎蘊含著無窮的力量。

莫靖言想起來,忽然覺得臉上一陣發燒,夢境中他指尖劃過面頰的感覺似乎仍真實存在著,就如同他那次為自己擦拭粉筆灰時一樣。隨即她又想到許久之前的場景,邵聲站在自己面前,身形高大,汗濕的T恤貼在身上,顯出狹窄的腰線和平坦的小腹。她甚至感覺到了當天那種說不清的氣息,帶著她的思緒回到《情人》紛亂的光影中。

她心跳驟然加速,覺得自己的想象力太豐富了,就像多米諾骨牌,無意輕輕觸碰,心中那堵道貌岸然的圍墻便急速倒塌。莫靖言大氣也不敢出,心想,我這一腦袋都是些什麽念頭啊?而且上次怎麽就那麽大膽,毫無避諱地把少爺按來按去,男女授受不親啊。

她兀自忸怩著,再不敢擡眼看邵聲。他第二次飛撲用了不少力氣,索性脫了外面的短袖T恤,露出裏面貼身的長袖速幹衣,身體的輪廓更加清晰,顯出斜方肌和背闊肌的隱約線條。

莫靖言索性扭頭,看著場外。

方拓好奇:“莫莫姐,你看什麽呢?”

“那邊……”她隨手指了一朵雲,“有些像棉花糖呢。”

方拓眨了眨眼:“呃……我覺得吧,大部分的雲彩都很像棉花糖。”

“那個呢,像不像蛋筒冰激淩?”莫靖言飛速地指了另一側。

“哇,有點像。”

“對哦,尤其是把頭側過來一些。”

兩個人嘻嘻哈哈,對話中夾雜了若幹“你看,你看”,“對哦,對哦”。邵聲佯作慍怒,喊道:“喂,你們倆,是來練習的吧?你們都多大了,上幼兒園啊?去去去,要聊回去慢慢聊!”

莫靖言如獲大赦,跳起身來:“我今天早點回去,還沒打水呢。”

她不顧方拓在後面喊著“等等我吧”,飛速告辭離開,低著頭從邵聲身邊經過,都不敢回頭打量。夢中他指尖劃過的痕跡,似乎還在臉上隱約發熱。

期中考試如期而至。這一學期的專業課相對比較容易,只是莫靖言仗著當初高等數學成績良好,選修了外系的《計量經濟學》,上了兩節課後,才發現這門課對於微積分、概率統計的要求極高。等她想打退堂鼓時,已經錯過了退課的時機,而且也無法再補選其他限選課程。莫靖言只好硬著頭皮學下來,在圖書館自習時叫苦不叠,她翻著通篇都看不明白也記不住的教材,手掌扶著額頭,哀嘆一聲,心想:“怎麽就上了賊船呢?還拒絕了昭陽哥補課的建議。果然,沖動是魔鬼。”

想到這句話,她有片刻怔忡。熟悉的措辭,在某種場合也曾脫口而出。那是自己第一次到學校的巖場,看四周無人,偷偷爬了一半,掛在半路下不來。她頭抵在巖壁上,嘆息著“沖動是魔鬼”。當時便是邵聲扔過來一張海綿墊,幸災樂禍地笑道:“讓你淘氣,下不來了吧?”

兩年前的場景歷歷在目,莫靖言扳著指頭,數不清自此之後,有多少次在巖壁下遇到過邵聲。她托著腮,又想起方拓描述的十渡之行,隱藏在腦海深處的夢境也漸漸浮出水面。莫靖言暗想,自己之所以做了那麽詭異的夢,一定是因為師弟的話裏有些誤導性的信息,最近和邵聲又見面太多,重重情節就雜糅到夢裏了。

其實邵聲記得自己說過的一句話,又能說明什麽呢?自己不也很清楚記得關於他的很多事情嗎?如果因此就認為對方對自己青眼有加,那也未免太自作多情了。想來最近如果方拓不去訓練,邵聲也不會單獨約自己去巖壁練習,他對自己的態度親近而不親昵,所有種種都是自己胡亂猜測。再說他與傅昭陽和莫大是至交,照顧自己也是天經地義,他不也說是自己的知心大哥嗎?

她又記起自己為了左君和堂兄的擦肩而過黯然落淚時,邵聲單膝跪在墊子上,微笑著問她:“小小的紅豆妹,你是怎麽了?”語氣像極了《縱橫四海》裏的發哥。然後他大大咧咧坐在她身旁,說:“知心大哥來啦。”想到他當時學著發哥,略帶痞氣挑眉而笑的神情,莫靖言仍忍不住微笑出來。

在楚教授的指導下,傅昭陽和兩名博士生合作的論文被國際年會采納,這消息在攀巖隊內不脛而走,大家紛紛傳說,這篇文章是進入美國一流名校的敲門磚,再加上楚教授和系裏其他幾位海外聯系頗多的學者鼎力推薦,傅昭陽幾乎可以閉著眼挑選任何一所大學去深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