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靡不有初(第2/4頁)

莫靖言忽然覺得有些泄氣,她和傅昭陽的生活圈子並沒有太大交集,請吃飯也好,教她習題也好,用楚羚的話來說,無非當你是個小妹妹而已。而楚羚雖然同樣是他的小師妹,卻可以和他同甘共苦,並肩奮鬥。她心中嘆氣,有些酸澀地看著楚羚走過來,站在傅昭陽身邊微笑著說:“咱們走吧,要不那幾只要餓得狼嚎了。”

傅昭陽答應著,又轉向莫靖言:“你確認不要排骨了?”

她癟著嘴搖搖頭,吃東西的興致已經大減。看二人拎著包子和雞腿並肩走出食堂,她微微嘆了一口氣,頭腦中蹦出一個對楚羚的形容詞:賢內助。

怎麽就這樣形容她?一瞬間莫靖言覺得大腦真是短路,自己給自己添堵。

第二日沒有太多要上交的作業,莫靖言在自習室坐到八點多就完成了任務,剩下的時間不知如何打發,也沒有心情再看高數課本。她索性回寢室換了衣服,在夜色中繞著校園慢跑起來。九月中下旬的北京已經不再酷熱難當,夜風清爽宜人,但二三十分鐘的慢跑仍會讓人滿頭大汗,莫靖言有些口渴,在小賣部買了一瓶礦泉水,抿了一口,緩步做著放松運動,不知不覺便繞到體育場中。她在場邊的座椅背上壓了壓腿,擡眼,望見矗立在身後的巖壁。

莫靖言走到運動場邊,看見通往巖壁的大門沒有鎖,上面掛著醒目的提示:非訓練時間不得擅入。

她有些心虛地推開大門,咳了一聲,回頭望了望,確認沒人阻攔自己,才輕輕邁步進去。白日裏棕黃色的巖壁大部分被靜謐的夜晚染成墨色,沉默高聳,只有一側被體育場內的燈光照映,隱約泛著亮灰的光。擡頭望,半空探伸出來的大屋檐造型擋住了天上的星光,一彎新月閑適地掛在巖壁一角。

莫靖言幾乎是屏著呼吸走到巖壁下,伸出手來,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面前的一個大點,又忙縮回手,再回頭看,確認操場上沒有人向巖壁走來。她這才雙手各抓了一個大點,擡腳踩了低處的腳點,將整個人貼在巖壁上。巖點沒有想象中的粗礪磨手,而且也並不像想象中那樣,需要壁虎一般將自己吸附在墻上。莫靖言回到地上,繞著巖壁走了一圈,站到前幾日楚羚攀爬的路線下面。

當天嘗試的男同學中有大半鎩羽而歸,楚羚卻在她面前雲淡風輕地說,不過是一條熱身線。莫靖言擡頭望了一眼,忽然好勝心起,有些氣不過地想:“媽媽不是總說,毛主席說‘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這所大學我也上了,高數作業我也寫了,有什麽是絕對做不到的呢?”

巖壁的直面由規則的正方形巖板組成,她目測了一下,邊長在一米左右。莫靖言心想:“就爬兩下試試,腳不要超過第二塊板子好了。”

她抓著大點,手腳並用向上爬去。起步很是容易,一步一挪,莫靖言心中愉快,不覺又爬高了兩步。上面沒有好抓的大點,她心中有些打鼓,側眼看,離地面已經頗有一段距離。

“一定得小心下去。”莫靖言心中暗想,“掉下去受傷的話,豈不是要被大家笑話死?”她試探著向下爬,豈知比上來時難許多,胳膊要更加用力,而且視線被身體擋住,要試探許久才能找到落腳點。

“果真,沖動是魔鬼。”她喃喃了一句,把額頭抵在巖壁上,嘆了一口氣。

只聽啪的一聲,一張海綿墊被甩在她腳下,身後傳來一個男聲的輕笑:“讓你淘氣,下不來了吧?”他語氣中有些幸災樂禍,但又沒有刻薄嘲諷之意。

莫靖言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哀戚地求助道:“麻煩,再加一張墊子好不好?”

對方果然又拖了一張墊子過來:“你可以向下跳了。”

莫靖言側頭看看,離地似乎還有一層樓的距離。她頭搖得像撥浪鼓:“不,會扭到腳的。”

“不會,那是你的視覺效果,你的腳離地已經不到兩米啦。”

她依舊搖頭。

“好吧,”對方也無奈,“那你向下爬,左腳先下來,大概二十公分左右有一個點,然後右手向下抓……對,就是那個大抓手點……右腳向左腳下方踩,慢慢的……”他一直站在莫靖言身後,伸直雙臂,做好她脫手掉落的防護。

“好了,現在可以跳了。”他指示到。

莫靖言低頭看看,深吸一口氣,向著墊子中心跳下去。身後一股力量,在她腰間輕托了一下,她便穩穩當當站在墊子上。果然,沒有想象的那麽高。

回身,對上一張戲謔的笑臉,正是開學那天幫她運行李的年輕人。

他揚眉,帶著笑意:“怎麽又是你啊,雪娃娃。” 他換了白T恤和迷彩作訓褲,依舊穿著一雙綠膠鞋。

不會這麽巧,被學校保安抓到自己擅自進入巖壁訓練區吧?莫靖言心中緊張,喏喏道:“我沒違反校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