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0

甄暖身體發麻,腦子卻異常清楚。她想起言焓的指點,順著那人手掌的力量,轉身就朝他□□踢去。

四周漆黑一片,對方卻感應到她的動作,異常敏捷地閃身躲開;手上一用力,把她往他跟前拉。

甄暖暗叫不好,一時情急什麽防身術也想不起來,張口就往他手上咬。一嘴下去,嘗到他手上的薄荷香皂味和混雜的淺淺煙草香,手背的肌膚緊實而有力。

她這一口咬得特狠,男人始料未及,顫了一下,意志力卻強,並沒松開。她見沒用,反而慌了神,鬥著膽子要下狠口,聽到低低的一聲笑:

“還合您口味嗎?”

甄暖傻了眼,立即松口,連連後退,不料小腿肚磕到一截椅子,重心歪了。眼看她要倒下去,對面的男人輕笑一聲,伸手把她拉回來。

她一個趔趄撞向他懷裏,在即將碰到他身體時,被他的手穩穩扶住。

他對付她,像拎個布偶那般簡單。

她一顆心七上八下地竄跳。

“我看見你要踢到椅子,過來拉你。”他語氣揶揄,“你以為我要來幹什麽?”

甄暖不吭聲。

後邊攔著椅子,前邊堵著他高高的身子,居高臨下,男人沉潤如瓷的嗓音從她頭頂降下來。

距離太近;她可以聞到他身上淺淺的香味,感到他散漫卻不容抗拒的氣勢。

黑暗讓她的感官加倍靈敏,嘴唇上還留著他手背粗糲緊實的質感。

她腦子懵了,又急又慌,全身都在冒熱氣,蒸騰到臉頰上。她不習慣和人離那麽近,進退不得。周遭黑漆漆的,她也不知該往哪個方向轉。

發愁之際,他卻不再等她回答,命令:“站著別動。”

她呐呐地用力點點頭,想他看不見,又趕緊“哦”一聲。對面,言焓似乎極淺地笑了一下,很快,甄暖感覺面前緊迫的氣勢消散了。

她用力眨眨眼睛,隱約看到他轉身走開。

她趕緊拿冰冷的手搓搓發燙的臉蛋,深吸好幾口氣;見他走遠,又害怕起來:“隊長,你別留我一個人呀。”

影子停了一下,緩緩問:“我又不會走遠,你怕什麽?”

她臉一紅,又聽他說,“檢查一下電閘,很快回來。”

她獨自站在黑暗裏,緩緩平復發紅的臉頰和不穩的心跳。

客廳的燈柱閃了一兩下,驟黑驟亮,明明滅滅,終於徹底亮起。

言焓從門廊後邊出來,一身長風衣,不是沈弋的衣服了。胡茬刮掉,下巴幹凈利落。手上也帶了手套。

甄暖低聲咕噥:“抱歉,我以為是壞人。沒咬疼吧?”

她那麽用力,沒疼才怪。

“沒事。”言焓不介意,甩了甩被咬的手,咂舌,“就是最近太忙,兩天沒洗手了。”

甄暖的臉一下子灰掉,呆呆地瞪著他,悲哀又可憐地問:“上廁所也沒洗手嘛?”

言焓怔了一下,笑出聲:“逗你玩的。”

“……”甄暖癟嘴。稍一回想,當時就感覺那手幹幹凈凈的,肯定是洗過的,還打了肥皂泡泡呢。

她很快打消掉這無聊的想法,像說他的肉香撲撲的很好吃一樣。

而言焓甩著手,思緒忽而停滯一秒,不受控制地想起剛才她咬他時的感覺,牙齒細細小小的,嘴唇柔軟溫熱,鼻息急促滾燙。

他輕輕斂瞳,有些不悅,下意識再次甩了一下手,可虎口處又痛又軟膩的觸感揮之不去了。

言焓很快撇去這無聊的心思,回頭見她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問:“既然害怕,還一個人跑來?”

“我要還原死亡過程啊,不是你教我說要看現場嗎?”她振振有詞。

他眉心微鎖,轉身去客廳:“那也要注意安全,找人陪你一起。”

她跟在他身後,聲音很低:“大家都很累啊,能多休息一會兒是一會兒。”

言焓沒作聲了。甄暖想,他應該也這麽想,所以才一個人過來。

兩人在此處碰上,氣氛還真是,別樣的微妙。

痕檢員們在有發現的地方都留了數字標記,只是肉眼看不出它們代表的是何種發現。

言焓在客廳裏來回走動,一處處指點:

“沙發背後的燈柱……這……沙發扶手……這……沙發背……有少量噴濺型血跡;茶幾、地毯……滴落型血跡;沙發腿,”他稍稍躬身去指,“有刮蹭型血跡。”

噴濺型代表施暴地(人的血壓會在出血瞬間把血液噴射出去),

滴落型是傷者或帶血的兇器移動時滴落造成,

刮蹭同樣是字面意思。

甄暖發現他能精確地指到每個地點:“你怎麽知道?”

“來之前看過痕檢員拍攝的照片。”

只要留下血跡,不管兇手如何清洗都會被檢測出來。

“你把所有圖片都記下來了?”甄暖驚訝。早些年,她的記憶只能持續幾分鐘,過了就忘,過了就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