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
十一月初,氣溫一天比一天低。
譽城地處江南,冬季潮濕陰冷,人走在外面,冷氣能往骨頭裏鉆。
下車前,甄暖瞧瞧窗外灰蒙蒙的天和狂風中顫抖的樹木,又是一番心理建設。
沈弋探身攏攏她脖子上的圍巾,幫她戴手套。看到她手指上的紗布,他眼神難免陰郁,熨燙的手掌捂住了來回摩挲;
她見了,軟軟地笑:“沒事啦,一點兒都不疼,都已經好掉了。”
她行將下車,裝手機時想起什麽,問他:“我剛才收到同事的短信,聽說董思思被綁架了,你知道嗎?”
沈弋眼神清澈,搖頭:“不知道。”
甄暖撓撓腦袋:“不會被姜曉家的人惦記上了吧。”
他一幅不關心時事的樣子:“下班提前打電話。”
“知道啦。”她笑得甜甜的,推開車門,胖嘟嘟的手套沖他招招手,一下車就如野兔般飛快地竄走。
他一直等她消失在視線裏才發動汽車,手機鈴響起。他看一眼,摁了免提鍵,申澤天聲音平靜而有度:“沈弋,照這個樣子看,我們是不能和平相處了。”
“是。”沈弋掛了電話。
開車走到路口,手機又響了。這次是紀琛:“什麽時候到?”
沈弋看一眼手表:“13分鐘。”
“戴青說,申澤天手下的人差點兒坑了甄暖?”
“差遠了。”
“沈弋,再等一段時間,先不要動他們。”
“有話直說。”
“董思思是不是在你手上?”
“不在。”
紀琛沉默半刻:“沈弋,你不要……”
“我早把她放了。”
“那為什麽她人不見了……”
“不知道。”他看一眼轉綠的交通信號燈,“開車,掛了。”
……
甄暖一溜煙跑進院子。
辦公大樓前,言焓單手插兜獨自立在花壇邊,一身黑色隱隱泛紅的長風衣,裏邊的白襯衫扣得一絲不苟。
他低眸思索著什麽,兩指夾著一只未點燃的煙,手心無意識把玩著火柴盒子。
“隊長早。”她少見的精氣神兒十足。
聽了她響亮的招呼聲,言焓稍稍不適應地擡頭。她笑得像太陽花兒一樣,沖他揮手,一雙不分指的保暖手套胖嘟嘟的。
他上下打量她,淡淡問:“精神這麽好?”
“都是隊長的教導。”
他挑眉:“哦?”
甄暖抿抿唇,有些不好意思,鼓起勇氣,感激而真誠地說:“那天你在院子門口對姜曉的哥哥說的話,感覺很勵志。”現在,她為自己的工作感到驕傲而充實。
“我說什麽了?”他微微迷茫,漸漸回過味兒來,“哦~那些話啊!”
“嗯。”她重重地點頭,隔幾秒,窘迫地紅著臉補充一句,“我很佩服。”
言焓定睛看了她幾秒,漸漸露出忍俊不禁的樣子:“你還太嫩了。”
“誒?”
“做上級總得會點兒官腔,講點兒大道理。”他朗朗笑開,“官腔,懂嗎?”
甄暖傻了眼,愣頭地脫口而出,“那不是你的肺腑之言嗎?”
他笑容仍在,眼眸卻不經意深了一度:“這一行做久了,還有什麽肺腑?”
她揣摩這話的意思,猜測他是不是又習慣性地開玩笑。她莫名有種又被他逗了的感覺,呐呐半晌,漸漸輕松不再,回歸面對上級時的拘謹狀態。
他垂眸看看她胖胖的手套,問:“傷怎麽樣了?”
“沒大礙。”她說著,示範式地趕緊擺擺手。
“隊長,上次你說,姜曉沒有自殺也沒被殺,我沒想明白。”
“姜曉的哥哥說,姜曉很確定能在婚禮當天奪回申澤天,她為什麽這麽有底氣?”
甄暖轉轉眼珠:“鬧自殺喚起申澤天的感情?”
答案是搖頭:“這種招數之前就用過。這是她最後一次機會。”
“啊,我忘了;”她輕呼,“她想陷害董思思,讓人以為董思思要殺她。所以當時她曾呼救,喊救命。”
“姜曉預備了兩種計劃:1,激怒董思思,和她扭打,呼喊救命,制造董思思要殺她的假象;殺人未遂,董思思要承擔刑罰;這樣申家無法忍耐。最壞的情況,她也可以要挾一筆私了的封口費。
2,承接第1條,她自衛,把董思思推下樓。這個第2條是發散猜測,沒有證據。且姜曉當日到現場後應該很快意識到董思思不會給她自衛的機會。”
甄暖點頭:“不管是第1還是第2,姜曉都要和董思思糾纏並發生爭執。”
“伴郎們的筆錄說:姜曉要求和董思思單獨談,那時她應該存有幻想,以為申澤天依然愛她。申澤天很懂和女人相處,姜曉跟了他5年,認為他對她是真愛,是迫於門戶不對才和董思思結婚。姜家人至今都認為一切是董思思的錯,而非申澤天。可見申澤天在姜曉面前始終掩飾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