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忘川·戲江(第2/8頁)

她愣了一下:“你叫我什麽?”

沈長珩不好意思地撓頭:“你就像畫裏的仙女一樣好看又善良,明明可以自己離開,卻為了救我和猛虎相抗。”

她是沈長珩初入江湖遇到的第一個人,在家時他也幻想過自己的江湖生涯。是與大俠把酒言歡,還是美人花前月下。沒想到出門遇虎,命懸一線又被驚為天人的白衣仙女所救,簡直精彩得令人應接不暇。

她若無其事咬了一口果子,並不想解釋那兩只猛虎擋了她的去路,她受傷帶了血腥味,若不趁早解決,恐會連累自身。

天色已晚,兩人不得不在山洞休息一晚。他找了茂密枝幹擋住洞口,握著佩劍,守在她前面。

也許是害怕,沈長珩開始同她講話。說他如何羨慕那些自在逍遙的俠士,又如何通過努力獲得獨自遊歷的機會,他要在他活著的歲月裏,走遍河川結交朋友,在江湖留下他的痕跡。

沈長珩說:“仙女姐姐,能遇上你真是太好了。雖然出門前我爹告訴我,世道險惡人心不古,但好人還是有很多不是嗎?”

火星“啪”的一聲濺起,良久,她漠然開口:“你爹說的沒錯,這個世道,壞人遠比好人多。”

半夜轉醒,她身上蓋了沈長珩的外套,他抱劍端坐在前方,困到極致打了幾下瞌睡又猛然驚醒,掐了自己幾把,繼續認真地守夜。

後半夜還是沒撐住睡過去,天光大開時她已悄然離開。外套披在他身上,火堆添了幾塊新柴,他聞到衣袖間幽幽淡香,莫名笑出聲。

第叁章

金陵和桐城一衣帶水,中間隔了條奚河,沈長珩之前為了趕上金陵的百酒宴進深林抄近路,現下卻再也不敢,返回官道老老實實騎馬。

沈長珩想著仙女姐姐相貌出眾,功夫又高,說不定能打聽到。但一路行來,問起身著白衣身懷異香又武功高超的女子,都無人知曉。

乘船渡過奚河時,一個小姑娘湊過來道:“我曾聽爹爹提過,身懷異香是無香派門人的特點,他們最會制香,凡經之處百花綻放,但無香派在很多年前已經消失了,聽說門派被火燒得精光,門人一個也不見了。”

沈長珩有些失落,小姑娘眨了眨眼睛:“你打聽的這個人,是你的心上人嗎?”

他望著江面粼粼水光,岸邊暮春落花順著水流而下,遠處蕩起漁女歌聲,對岸人家已見裊裊炊煙,這才是他所存在的紅塵,而和她在一起時,他只覺不是人間。

沈長珩將出山時摘的那朵木香花拿在眼前端詳,重疊花瓣由白漸黃,像冰雪間裹了暖陽:“是我傾慕的姑娘。”

所謂一見鐘情,不過是在我準備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你恰好出現,滿足了我對心上人所有的幻想。

金陵的百酒宴是古習俗,許多江湖中人都會來參加。幾天時間沈長珩結識了許多志同道合的朋友,想想之前在山莊形單影只的日子只覺浪費。

沒想到自小的玩伴東方淳也跑來湊熱鬧。作為藥聖,他身邊隨時圍著一群獻殷勤的人,他不喜與人結交,但看見沈長珩時卻笑眯眯湊過來,將一瓶丹藥交給他。

“你初次離家,江湖險惡,別舍不得,用完了我繼續給你煉。”見沈長珩點頭收起來,又說:“上次我給你的乾元丹你可得收好了,那可是寶貝,只要你還有一口氣,它都能給你救回來。”

沈長珩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我已經用了。”

“什麽?”東方淳跳起來,惹得周圍人頻頻偷聽,他壓低聲音,“你受過重傷了?誰幹的?”

“不是我,我把它給一位姑娘服了。她為救我受了重傷……”

話沒說完,看見東方淳氣鼓鼓的模樣,自覺閉嘴,轉而又不死心地打聽,“你整天都在外面跑,可聽過一位身懷異香武功高強的白衣姑娘?”

東方淳狠狠瞪了沈長珩一眼轉身跑了,他莫名其妙站在原地,聽到他們對話的人見沈長珩和藥聖關系親密,便存了討好的心思,道:“沈公子口中這位姑娘,倒和淩霄宮的弟子有些像。她們門派皆穿白衣,樣貌出色,姑娘家愛美,在身上戴些香囊,估計便是公子所說的異香了。”

終於打聽到比較可靠的消息,沈長珩問了去淩霄宮的路線,打算明日就出發。

約莫黃昏光景,他正撐在窗口看著香雪球發呆,東方淳踹門而入,說是奚河邊死了人,拉著他去看。

鮮血染紅了岸邊蘆葦,死去的人前兩日他才在洛城見過,炫耀一本功法。

身邊人議論:“看這劍法,肯定又是女羅刹做的!”

饒是沈長珩涉世未深,也聽過女羅刹的名頭。人人得而誅之的女魔頭,殺人奪寶心狠手辣,曾因幾句口角之爭竟屠光了一城無辜百姓。聽聞那日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天降驚雷,是老天都看不下去她的惡行,降雷以示警告。因她面上戴半張銀狐面具,另一半臉似被火燒面目全非,看上去格外可怖,便有了女羅刹的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