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4/4頁)

謝成用復雜的眼神看著謝芳菲說:“公子讓芳菲一個人進去,容公子先請在這裏稍候片刻。”容情依言在客廳裏坐下來等候。

謝芳菲頭皮有些發麻的進到謝脁的臥房,看見謝脁面對自己趟著,臉容消瘦,唇色蒼白。不由得走近低聲問:“公子,您身體好些了麽?最近都吃些什麽?”

謝脁一直盯著她沒有說話,臉上拂過傷痛的神色。謝芳菲也良久沒有說話,最後不得不打破沉默解釋:“公子,芳菲當日進謝府確實是為了躲避秋開雨的追捕,只是沒有想到芳菲非但連累公子身受重傷,還令‘焦尾’落入賊人的手中。芳菲自知其罪難免,幸而老天開眼,今日芳菲特地前來負荊請罪,將‘焦尾’完整無缺的歸還公子。”

謝脁命人接過“焦尾”,長嘆一口氣說:“芳菲,你就留在謝府好不好?你不在,原來連吃飯喝酒都沒有了樂趣。再也沒有人嬉皮笑臉的說俏皮話給我聽了,也沒有人騙我說多吃番茄雞蛋有利於才情的增長了。”

謝芳菲心裏一陣感動,也嘆了一口氣說:“公子以什麽借口留下芳菲呢?芳菲既非青樓女子,亦非奴婢丫鬟。似公子這樣的百年世家,也不容許和芳菲這樣身份的人來往。況且公子的妻子兒女還在荊州對公子翹首以盼呢。”

謝脁臉色越發蒼白,顫聲說:“芳菲,你真忍心這樣傷我的心?”

謝芳菲幹脆狠心說:“那麽公子就忍心傷謝家長輩和您妻子兒女的心?”當斷不斷,自取其亂。

謝芳菲這麽一頂大義凜然的大帽壓下來,砸的謝脁連任性使氣的話也說不出來。他哆嗦著說不出話來,眼中含淚的看著謝芳菲決然的推門出去。

謝成在謝芳菲身邊平靜的說:“芳菲啊,自從公子受人讒言自荊州召還回京後沒有一天是開心快樂的。先前日日流連青樓,飲酒作樂,聚眾服藥,拼命糟蹋自己。後來你來了,公子才真正有了笑容,雖然一樣飲酒作詩,可是天天高高興興的。受傷醒來知道你的事後,意氣消沉,不說話,也不大肯吃飯,瘦的成那樣子,我們這些伺候的下人看著也心疼。你就不能繼續留下來嗎?”

謝芳菲停下腳步,鄭重的說:“謝管家,您要我回來,回來做什麽呢?繼續伺候公子嗎?然後呢?就這樣一輩子?芳菲絕不是那樣的人。話再說回來了,謝家這樣的高門世族連和次一等的貴族世家來往都嫌有失身份,怎麽會容許公子和芳菲這樣身份的人交往?謝管家,您這是太難為芳菲了。”

謝成也聽的不再說話。謝芳菲又說:“公子屢次遭受讒言貶謫,這是公子的不幸。可是公子自己若是看不開,別人再怎麽努力幫忙,也沒有任何實質的用處。俗語說:解鈴還需系鈴人。公子心中這塊傷痛還需自己解開才是。天下沒有什麽事情是看不開的,您老在一邊好好照顧公子吧。”

走到客廳對容情勉強笑說:“容公子,咱們來了這麽許久,也該走了。”容情站起來,對謝成施禮說:“請恕在下打擾之罪。”和謝芳菲一起出了謝府。謝芳菲回過頭看著威嚴雄偉的謝府對容情說:“這樣一座深宅豪門,不知囚禁了多少人的一生。”

容情也回過身淡淡說:“高們世家子弟既然享受了諸多的特權,總該有等值的付出。”

謝芳菲心中也感嘆老天畢竟還是公平的,天下本來就沒有十全十美的事。

容情和謝芳菲慢慢走過長街,來到一處寺院前,容情說:“這座寺院名叫凹凸寺,在建康頗有名氣。芳菲姑娘若有雅興,何不進去一遊?”謝芳菲正因為剛才的事情心情自然大受影響,見此提議,欣然同意。

容情率先進入院內,邊走邊笑說:“這寺名的來由頗有些意思。凹凸寺最為著名的就是寺門上遍畫凹凸花,遠看眼暈如有凹凸之感,近看卻甚為平常,就如同是一般壁畫。整個建康的人都十分驚奇,每天來參觀的人絡繹不絕。這寺院遂名凹凸寺。”

謝芳菲好奇的問:“果真這麽神奇?我倒要見識一番了。”跑到寺門前遠遠的站定了,果然有雕像的立體感,走近一瞧,就只見一片朱紅青綠。謝芳菲笑說:“果然如此,也不枉叫凹凸寺了。”

容情站在她身後說:“這是大畫家張僧繇的親筆手跡,故此幅壁畫方能如此栩栩如生,靈動流暢,無一絲鑿痕。”

謝芳菲遠近來回的走了幾遍,突然大聲說:“哦,我明白過來了。”容情微微愕然的問:“芳菲姑娘明白過來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