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第一天的軍訓在傍晚結束後，聞歌先回了寢室，趁著人少先洗了一個澡。和她同樣不吃飯先洗澡的還有同寢室的李佳妮，兩個人在門口遇上，對視了一眼，便都笑了起來。

女生的友情來得總是這樣莫名其妙，也許看對了眼，便自然而然地選擇親近。

聞歌和李佳妮結伴去食堂吃了飯，她們去得晚，卻正好趕上教官來食堂吃飯。李佳妮正咬著土豆，看著這幾個人一齊走進來，想起早上的事，突然問道：“聞歌，你真的跟她們說的那樣，和白君奕……”

聞歌看了她一眼，微勾了勾唇角，神情之間有那麽幾分似笑非笑，開口時，語氣淡淡的，顯然不喜歡這樣的話題：“沒有，就是關系比較好一點，哪那麽多大家腦補出來的事。”

她整天對著溫少遠這種魅力十足的成熟男性，再對著小白這樣的嫩蔥，實在是興不起一點的想法。

李佳妮也就是隨口一問，見她不喜，看了她一眼，便不再談及這個。

吃過飯，李佳妮拉著聞歌去寢室樓前的小花園裏散步消食。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最後一抹余暉已經隨著太陽落入西山也消失在天際。唯獨天空上，折射了明艷的陽光，那似魚鱗一般的雲層，紅得像一團正在燃燒的火，霞光瀲灩。

那一簇簇緋紅，襯著蔚藍潔凈的天空，連帶著把那漸漸灰白的天色也暈染上了幾分紅艷，平白給這涼爽下來的傍晚添了幾分火熱。

吹了吹風，又喂了喂蚊子……

兩個人這才踩著時間趕回教室裏集合，今天晚上還有活動展開。教官在解散隊伍前提醒了兩遍，如果遲到，後果完全可以預見。

聞歌回教室沒多久，教室外一聲整齊的教官集合的聲音。

沒多久，教官便從走廊盡頭走了進來。踢著正步，雙手利落地擺動著。黝黑的臉緊繃，就連嘴唇都微微抿起，全身無一處不在表現著他此刻的嚴肅。

走到講台，他站直，對著從他進來開始就安靜下來的所有同學敬了一個軍禮，開始安排今晚的活動。

還在國慶的假期內，除了高三的學子晚上返校開始晚自修之外，整個校園沉寂得沒有一絲聲響，哪有往常的喧嘩熱鬧。

一眼看去，隸屬於高二年紀的教學樓，以及另一棟的實驗室等都漆黑地佇立在校園內，像是蟄伏的巨獸，透著一絲寒涼的凜冽。

高一和高三的教室則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就在這樣明亮得燈光下，所有高一年級的同學排好隊伍，到操場後聽著教官的指令，內外共六層，圍成一個圓形集體坐了下來。

唱軍歌，聽教官講故事。

部隊出來的人唱起軍歌的感覺和常人是不同的，他們的聲音裏帶著血性，帶著熱烈，那種特殊的情懷並不是一般人能夠領會的。至於講故事……

這些粗獷又爽利的男人，似乎這個時候才知道害羞，偶爾被女同學逗幾句，就彎著唇笑得眉眼彎彎。

白君奕悄悄地換了座位，坐到了聞歌的身旁。他動靜雖小，但依然引人注目，不少人順著他的落座把目光投向聞歌的這個方向，頻頻掃了好幾眼。

晚風輕拂，這一處的美好氛圍讓這夜色都溫柔了不少，歡聲笑語之間一地浮動的暗香。

等沒人再注意著這邊了，白君奕這才微傾過身子，湊近她叫了一聲：“聞歌。”

聞歌扭頭看他。

正好撞上他那雙在夜色裏發亮的雙眼，像是浮動著星光，光芒璀璨。

她輕“嗯”了一聲，問道：“幹嘛？”

他換位置過來她不是沒感覺，只是沒有搭理而已。兩個人早已熟稔，初中在一起相處了兩年之久。他在外人面前也許還鍍著一層金紙，又或者透著幾分捉摸不透的神秘，但在聞歌這裏，他就像一張白紙一樣，什麽都寫在了上頭。

“小胖子國慶回來請客，就安排在七號，你去不去？”

白君奕口中的小胖子，是他們倆初中時的班長。敦厚老實，長相毫無攻擊性，加之他總是笑眯眯的，又熱愛幫助人，任勞任怨。在職的兩年半，班裏的同學都喜歡他。

但中考，因為他的戶籍不在a市，無奈只能轉學回b市考試。他的父母擔心這樣的轉學會影響他的學習，高中就直接安排他在本地的學校上學，聽說國慶才回a市。

白君奕和他的關系很好。

“我們不是軍訓嗎？”聞歌轉頭看了他一眼，搖搖頭：“我不去。”

白君奕頓時擺出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曲肘撞了撞她的手臂：“別啊，我想去，你陪我一起去吧？不然回頭我回去找不到合理的借口，我姐鐵定削我。”

聞歌幾乎是立刻就想起了那個一身警服，給她做筆錄的女警，皺了皺眉頭，反問：“這關我什麽事？”

“喏，我們到時候都裝病請假回家……”說到一半，白君奕又補充道：“接下來幾晚沒集訓，晚上請假很容易。我們就晚上去了一起吃個飯，然後我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