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溫少遠的身後是整片燈海,璀璨的燈光像是夜空裏的星星,正閃著光。那一陣陣喧囂地就在耳邊的喇叭聲也在此刻,移軸一般瞬間扭曲模糊,在她的世界裏,一一褪去。

何興坐在車內,震驚得雙目圓睜,嘴巴都張成了o字型,愣愣地看著大Boss推開車門下車,幾步上前攔腰把聞歌抱下來,差點沒激動地把油門當刹車踩。

大老板追上來,只為了把小姑奶奶從自行車上抱下來……

聞歌被溫少遠困在懷裏,身後緊貼著他的身體,因為用力,腰上被他控制的那一處微微有些疼,呼吸還有些不太順暢。

可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她直到現在都有些回不過神來,居然能毫無預兆地遇上他。

“小、小叔,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溫少遠面色不善,沉著臉,唇角輕抿,一臉地不願意搭理她。

聞歌碰了壁,立刻就焉了,這樣得姿勢讓她很不舒服她都不敢說。只一手扶住他橫在她腰間的手臂,微微借力。

身後是車輛的鳴笛聲,溫少遠看都不用看,就知道後面交通堵塞的情況。

於是,一手抱著她,一手扶住自行車往路邊靠去。不遠處的行道樹下正好是一條小巷的入口,但這裏顯然不適合停轎車。

他轉頭看了眼車內的何興,還未說話,何興就已經領會他的意思,降下車窗喊了一聲:“老板,我往前停一停啊。”

溫少遠點了點頭,幾步走到行走樹下,冷著臉松開手。

聞歌終於被放下來,那腰上用力得發緊的桎梏感一松,趕緊深呼吸了幾口氣,很上道地從溫少遠的手裏接過自行車挺好。隨即,垂下頭,擺出一副認真聽訓的姿態。

溫少遠原本到嘴邊的訓斥,就在她這一連串的動作中消散了大半。到底是有一個多月沒見了就算是火氣,看到她這樣乖乖的,也發不出來。

他擡手捏了捏眉心,眉心那一處有一道紅痕,在燈光下格外顯眼。

聞歌垂著腦袋等了半天也沒聽到他訓話,可剛才看他的臉色時,分明是隱忍著要發脾氣的樣子……

她偷偷擡頭看了他一眼。

溫少遠正側目看著街道對面,路燈以及對街那五彩的霓虹燈燈光就倒映在他的眼底,不停變換著,深深淺淺的光,讓他的眼神顯得越發深不可測。

“小叔你不罵我嗎?”良久,還是她先開口。

聲音小小的,剛說出口,就被在路邊的用擴音器大聲吆喝叫賣的聲音沖散。

溫少遠微皺了一下眉頭,反問:“那你知道自己錯在哪了?”

聞歌點點頭,終於仰頭去看他:“我知道,以後不會了……”

才一會的功夫,小姑娘的鼻尖已經被凍得發紅,一雙眼睛被旁邊商店的滾動屏燈光襯得亮晶晶的,漆黑得像是黑曜石,透著微光,似每天的第一縷晨曦。

溫少遠看了她半晌,正準備帶上她一起回去,手剛伸出去扶住車頭,就聽她輕而有力的聲音穿透而來:“小叔,我剛才看見安然了,所以我才……”

她仰頭看著他,相互凝視時,她低低地又嘀咕了一句:“我已經一個學期沒有收到她的信了。”

隨安然。

溫少遠知道她。

聞歌住在他那裏的時候,經常提起她。她從來不提父母,也很少提及外婆,這是她心底的傷痕,好不容易結痂,溫少遠並不打算去撕裂那好不容易愈合的傷口。

最多提起的就是這個幼時就一起的玩伴,她所有過去的回憶裏,總是有這麽一個叫隨安然的女孩子。安安靜靜的,隨和淡然,陪伴著她一路成長。

聞歌並沒有和他強調過她的重要性,但眼底總是有一種懷念的光芒。也是那個時候起,溫少遠知道有這樣一個人,對她如此重要。

溫少遠想了想。

別墅大門上有一個信箱,不過鮮少還有人會用寄信這種方式聯絡。也就是聞歌來了之後,每隔一星期她就會打開看一看。除了她,沒人在意那個信箱。

後來十月後,溫敬和蔣君瑜的事,也沒有有心思去查看信箱……

再後來,聞歌搬出來住在他這裏,那信箱更是無人問津了。

不過,看小姑娘這麽失望沮喪的樣子,他打算先不說。

“走吧。”他推著她的車,率先往前走:“往家裏打個電話,今晚跟我一起吃飯。”

聞歌原本還黯淡無光的眼睛倏然一亮,幾步追上去,興高采烈地纏著他問:“真的嗎?小叔你這次會待多久啊?我都好久沒跟小叔一起吃飯了。”

“暫時不出差了。”話落,目光微涼,略帶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好好走路。”

聞歌這才不蹦蹦跳跳地在他面前晃悠,乖乖地背著書包走在溫少遠的身旁:“小叔,我想吃酸菜魚……我好久沒吃這個了。還有啊,小叔,我一點也不喜歡數學補習班的老師,能不能你給補作業啊?我數學已經進步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