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悔恨、悲哀還有憤怒(第2/3頁)

這是她人生一大抹不去的汙點,絕對的失敗。

張說晚上有應酬,沒了順風車,鐘筆只得擠公交回家。如今囊中羞澀,入不敷出,出租車哪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呢!她多年沒有乘過公交車了,又是在上下班的高峰,第一次見到車窗裏人頭湧動的情景時,嚇得好半晌沒回過神來,然後暗中鼓勵自己,鐘筆,你要以摩西劈紅海的神勇,沖開人群,殺出一條血路來。

此刻想到擠公交的慘烈,不由得唉聲嘆氣。剛走到路口,有人攔住去路,一身黑色西裝,戴著墨鏡,一看就是打手,十分恭敬請她上車。

左思搖下車窗,沒什麽表情看著她。

鐘筆重新做回小市民,歷經職場艱辛,被人整日呼來喝去,火氣大減,對左思也不那麽厭惡了,心想既然他先禮後兵,她也不能當著別人的面不給面子,有話好好說,於是鉆了進去,還打了聲招呼,“好久不見。”

哪知她這句話正撞到左思槍口上,他面色一沉,冷喝道:“開車!”車子平緩的向前滑動,一車的人無人敢出聲。

鐘筆“紅杏出墻”一事的報道令他大為惱火,這也難怪,頭上這頂綠帽戴的眾人皆知,綠雲罩頂,是人恐怕都下不了台。照片那麽清楚,倆人面對鏡頭緊緊貼在一處,姿態親密,稍微知情的人,便知道隱去姓名的“某知名企業家”是誰。他恨不得把那個記者廢了。

以他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居然出了這種醜聞,事關面子問題,茲事體大,豈可輕易放過?

他可以容忍鐘筆任性使氣,甚至她和張說糾纏不清,他也按捺下來了。心中十分清楚,以她的個性,再借她個膽,也做不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她骨子裏從頭到尾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好學生。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鐘筆,她的桀驁不馴,她的心有不甘,她的委曲求全,她的愛恨情仇,他全都知道,但是他不打算放過她。

鐘筆見車子掉頭,不是回家的路,不由得皺了皺眉,冷聲問:“去哪裏?”

左思將護照、信用卡、機票扔給她,說出的話不帶一絲感情,“回香港。”

鐘筆慢了半拍終於反應過來,他要強擄她回香港,他竟然強擄她回香港!她簡直不敢相信,可是看著面無表情的左思以及周圍一動不動的保鏢助理,整個人猶如浸在萬年寒潭裏,渾身發抖——這是真的!

她從未想過自己竟有這樣一天。左思當她是什麽?她還有做人的尊嚴、自由以及權利嗎?

她強壓下滿心的憤怒,試著跟他交涉,“我以為你知道我暫時還不想回香港。”

左思毫無反應。

她終於明白古人為何有“怒發沖冠”之說,全身的血液湧到頭上,毛孔一個個張開,頭發怎麽能不豎起來!出離了憤怒,反倒鎮定下來,“左思,我再說一遍,我不想回香港。我要和你離婚。”

她早已筋疲力盡,渴望新生。

左思轉頭,眼神淩厲,如刀似劍,車裏的空氣頓時下降到冰點以下,“鐘筆,你最好不要再說話。”她再敢提離婚,再敢說不回香港,他不能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麽讓她害怕的事情來。

他只當她無理取鬧,可是這無理取鬧已經超出了他的限度。

鐘筆看了眼即將失控的他,聰明的沒有再說話。她的大腦在飛快運轉,不,她死也不要回香港,她一定要逃走,一定要!

下班時間,四環內,幾乎沒有哪條路不堵。眼前的車海一眼望不到頭,交通全部癱瘓,打聽到前面路口出了車禍,警察跟車主正在交涉,記者聞風而來,事情越鬧越大,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解決。

左思等得不耐煩,“下來,打車去機場。”留下司機,後面的保鏢助理等人全都跟了下來。

鐘筆不得不下車,她可不想敬酒不吃吃罰酒,她很怕盛怒下的左思動手打女人。左思什麽人?商人什麽不要臉的事都做得出來。冷著臉站在大街上,幸災樂禍想,要是首都機場也癱瘓了那該多好。

一行人不疾不徐往前走。鐘筆故意落在後面,左思停下來等了幾次,明白這是她惡意做的小動作,以示消極抵抗,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強迫她挽住自己,力氣很大。倆人手挽手,並肩而行。

鐘筆掙紮幾次未果後,冷著臉說:“放心,跑不掉,當著眾人的面,你能不能放尊重點!”年近半百的人了,當眾摟摟抱抱,惡不惡心!

左思聞言,回頭看了一眼,一眾手下遠遠跟著,顯然是不好意思。他果然松了手,心情不知為何,好了不少,“很久沒有這樣走在大街上了。”

鐘筆心中不無諷刺想,是嗎,那他以前和無數女人的親密照是在哪裏拍到的?難道不是大街上?

哪知左思接著補充了一句:“一個人。”又側過頭來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