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2004年,七裏香(第3/6頁)

“不是吧。”程可欣說,“學校也太歧視我們這種差生了。”

胡桃無奈地聳聳肩。

“哎,胡桃,我跟你說件事。”程可欣趴在桌子上,沖胡桃勾了勾手指,等胡桃湊過來,她才小聲地說,“我爸媽要把我送去北京學美術了。”

“啊?”胡桃一怔,“已經確定了?”

“嗯,我成績太差了,拼死拼活也只能上個三本。我本來也喜歡服裝設計什麽的,我爸媽就讓我去培訓一下,以後就往這個方向發展,還能出國。”

胡桃想了想,其實程可欣分析得挺有道理,便說:“那你高三還來嗎?”

“不來了吧,暑假就要去北京。”程可欣嘆了口氣,可憐兮兮地瞅瞅胡桃,“胡桃,你別看不起我啊,我知道,你們成績好的,最看不上我們這種走藝體的了。”

“說什麽呢!”胡桃用筆敲了她一下,“我不會看不起任何人。其實我很羨慕你啊,能找到自己的路,不像我,只知道考試,根本不知道未來要做什麽。”

“好什麽好!想我小的時候,成天煩惱著長大了讀清華還是讀北大,現在才知道,我真是想太多!”

胡桃捂著嘴巴笑。

“你知道林向嶼想考哪裏嗎?”

胡桃有些猶豫,說:“應該是上海吧?”

“上海啊,”程可欣握拳,志氣滿滿的樣子,說,“那我要回去查查,上海有什麽美院,我爸媽想讓我去中央美院,我哪兒考得上啊。”

“別妄自菲薄,夢想還是要有的。”

正好胡桃和程可欣說到這個話題,下午的時候,這學期的期末考試時間就定了下來。同時公布的還有上一次月考的成績,年級前三百的同學才有希望上重點大學。

剛剛三百出頭的女生竟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一時間人心惶惶,大家都在嘰嘰喳喳地討論,大多數人都沒辦法再靜下心來看書了。

胡桃再次躋身前一百,林向嶼每周給她開的小灶功不可沒。老蔣在班會上表揚了她,還專門把她叫到辦公室詢問她的想法。

胡桃說:“想……考上海。”

“上海學校多,”老蔣說,“只是分數線都挺高的,得加油啊。”

“是啊,我還沒去過上海呢,想去看看外灘的夜景。”

老蔣點點頭:“年輕人是該多去大城市拼搏幾年,開闊一下眼界,能夠接觸和認識許多不一樣的人。”

“還有一年,加油!”

走出辦公室門,映入胡桃眼簾的就是蔚藍色透徹的天空,澄碧如洗,一排排的梧桐樹枝繁葉茂、翠綠欲滴,萬物都是生氣勃勃的。

胡桃舒心地伸了一個懶腰,回到座位上,在字條上寫了一行字,貼在桌子上用膠條保護起來。

——最想要去的地方,怎麽能在半路就返航。

等她寫完,程可欣伸著脖子探過頭來:“你可真勵志啊!”

“是吧?”胡桃笑了笑,拍拍桌子,“等我畢業,非得把這張桌子搬回家留作紀念。”

胡桃沒想到,她的無心之舉倒掀起了一番熱潮。班上的人紛紛效仿她在桌子上貼字條勵志,連林向嶼都跟著湊熱鬧,摸摸下巴對胡桃說:“你的字比我好看,你幫我寫好了。”

“寫什麽?”胡桃問。

“‘紅色法拉利’吧。”他一臉嚴肅地說。

“這就是你的夢想?”

“不敢當不敢當,”林向嶼“不好意思”地擺擺手,“這是全天下男人的夢想!”

胡桃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你家不是有輛蘭博基尼嗎?據說是我們全市第一輛蘭博基尼。”

“哦,之前不是連續下了一個星期的雨嗎,停車庫裏太久給忘了。我爸那天突然想起來這車,一腳油門下去,發動機報銷了。”

“你爹真是個人才。”

“是啊。”

林向嶼閉上眼睛,想象了一下自己那個胖乎乎、圓滾滾的親爹坐在酷炫的跑車上,“嚶嚶嚶”地哭著,可憐兮兮地看著他求救的樣子,仿佛在說:“兒子啊,快來拉你老爹一把。”

想到自己那暴發戶的老爹,林向嶼忍不住在心底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

胡桃白了他一眼,不過還是從抽屜裏拿出一張全新的白紙,工工整整地寫上“紅色法拉利”,連透明膠和剪刀一起遞給林向嶼:“拿去。”

林向嶼笑嘻嘻地接過去:“大恩不言謝,等我買到愛車之日,一定第一個帶你兜風!”

“可別折煞我,林大帥哥你的副駕駛座多少人排隊候著啊。”

“說得也對。”林向嶼認真地點點頭。

胡桃被他噎得半死,伸出腳踢他:“別擋我光,讓開讓開。”

等林向嶼真的被她踢走了,胡桃又有些後悔。她想問問他關於許然然的事,可是又不知道該從何開口。

到了這周周末,胡桃像往常一樣在圖書館門口等林向嶼。他出現的時候,卻不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