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九天閶闔開宮殿(第4/5頁)

尉遲鎮望著她擔憂的眼神,又看看薛逢一臉看好戲的表情,迫不得已道:“薛公子就是愛開玩笑,無艷又不是籠中鳥金絲雀,我又怎會捆綁她的手腳?她自然是願意做什麽就做什麽……但是……如果遇上似薛公子這樣的‘病人’,我可真的要讓她敬而遠之了。”

薛逢做東,邀請無艷跟尉遲鎮到府中略坐,他所居的地方仍是藥鋪的老宅,然而此刻的薛逢跟之前的那個,神態舉止,卻判若兩人。

賓主落座,無艷見到薛逢,算是舊友重逢,自然欣喜。可尉遲鎮面上放松,心底卻打起十萬分精神戒備,遙想當年,薛逢也是以類似“鴻門宴”的手段,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纏住尉遲鎮,騙了無艷進宮……雖然世易時移,可是此番無艷身份比之前更有不同,且隱隱涉及二王相爭,作為跟皇宮有密切聯系的薛逢,真的只是要敘舊這麽簡單?

無艷可以一片赤誠信任相待,尉遲鎮卻不敢絲毫怠慢,倘若再度重蹈覆轍,那麽他這護花使者從此再也不必當了。

薛逢瞧出尉遲鎮的外寬內嚴,卻並不說破,只跟無艷說笑,尉遲鎮見無艷待他很是不防備,越發暗中氣悶,他本不是個小心眼兒之人,不知為何,對薛逢卻很是不喜,尤其是看他跟無艷狀甚親密。

薛逢便問無艷別後遭遇,無艷便只把自己去玉關,跟外祖父孫錦堂相認的事兒說了,至於上官蘭台,卻是一字也沒有提。

薛逢也沒問別的,聽聞無艷跟孫錦堂相認,便舉杯大笑,連稱恭喜。尉遲鎮從旁看著,越發覺得此人虛偽,以薛逢之能,大概早八百年,在聖旨還未曾傳召孫錦堂入京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內情了,他是知道無艷要去玉關的,玉關內外,必然也有他的眼線。

薛逢跟無艷說笑了會兒,便看尉遲鎮,道:“尉遲大人仿佛嫌棄此處的酒菜,怎不見你暢飲?”

尉遲鎮道:“喝酒誤事,還是少飲為妙。”

薛逢便對無艷道:“丫頭,尉遲大人怕我這酒裏有毒,擔心我迷暈了你之後,把你送到奇怪之處,你也如他一樣擔心麽?”

無艷笑道:“如果有毒,我當然會看出來的。”

薛逢道:“還是你最懂我,那你但不擔心我賣了你?”

無艷道:“你為什麽要賣我,誰要賣我?”

薛逢道:“尉遲大人擔心我把你賣給某個王爺,好討好他們從中謀利。”

無艷望天,仔細地想了想,才搖頭說:“我覺得不會。”

薛逢問道:“為什麽不會?我之前可是幹過這樣的事兒呢。”

無艷眨了眨眼,道:“之前是因為你對太子有心結,其實我知道你也不想賣我的,只是你太恨太子了,不然的話也不會走投無路到寧肯投水……但是現在不同……”

薛逢聽無艷說這番話,面上的神情得很奇異,他的嘴角絲絲顫抖微微下抿,仿佛是要哭出來的樣子,但卻又拼命地撐著上挑,努力做出笑容,他握著酒杯,問道:“是……是麽,現在……又怎麽個不同?”

尉遲鎮冷眼旁觀,察言觀色,心頭些許震動,便也不插嘴,只聽無艷回答。

無艷皺眉說道:“就是不同啊,當初我叫你薛公子,現在我叫你遇之,在大人毒發的時候,你不顧性命也要救我,那些都不是假的,那些才是真的遇之。不是嗎?”

薛逢的手微微發抖,他舉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才低下頭,肩頭抖動,仿佛在笑,又仿佛在哭,無艷道:“遇之,你怎麽啦,你喝多了?”

薛逢擡頭,桃花面上淚水狼藉,道:“我是喝多了……你這醜丫頭,我見了你便喝多了……”

無艷張口結舌:“怎麽怪我?你哭什麽?”

薛逢把酒杯一扔,探身過來,不顧一切地把無艷抱入懷中,道:“誰說我哭了,不過是酒從眼裏流出來了而已。”

無艷乍然被他摟住,此刻便感覺到他不對勁,無艷一愣之後,又擔心又有些氣憤地問道:“遇之,是不是又有第二個太子為難你了?你不用怕,如今我外公是大官兒啦,如果是三王爺或者四王爺對你不好,我讓我外公不選他們當皇帝就是了!”

尉遲鎮從旁一聽,渾身冷汗,不由地後悔曾跟她說過什麽叫“顧命大臣”了,要知道這些話若是給有心人聽到,這可是有大逆不道的嫌疑啊。

幸好薛逢這廳內並無閑雜人等,只有薛逢的劍仆,悄然無聲地站在門口,對室內的或哭或笑,一副充耳不聞視而不見的模樣。

同時尉遲鎮便看薛逢,倘若薛逢真的是哪位王爺的說客,毫無疑問這個時候正是最佳時機。

薛逢聽了無艷的話,大哭之際,忽然大笑三聲,笑過之後,卻又嗚嗚地哭了起來,竟十足地失態。無艷不知所措,只好抱著他,道:“你到底怎麽啦,不要總是哭,跟我說說啊,難道真的是有人欺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