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故地(四)(第3/7頁)

  她猛然停下來,轉過身,認真地看著他:“那更加不行!八爺若要送什麽人什麽東西,就當親手交到那人手裏。隨便找個人送去,中途出了岔子,在受禮的人那裏,可全是八爺您的錯。八爺說是不是?”

  見她神情少有地嚴肅,他心中有些詫異,心思一轉,不是太明白,只當她在賭氣或者避嫌,溫文笑道:“是,你說的是,我記住了。回頭我繞點路,親自送過去。”

  離著店門十幾步的地方,峻峰在同一個年紀相仿的男子說話。那男子個子不高,生得極好,唇紅齒白,論秀氣俊俏不遜當年的九阿哥,那股陰沉也有點象。路人來來去去,不時有人側目而視,被他冷冷一掃,連忙掉開眼。

  看見他們從店內出來,那男子對峻峰說了句什麽。峻峰回過頭,猶豫了一下,沒有上前來,原地垂手站住。那男子見了,原地打了個千,也垂手站住。

  楚言往知味書屋那邊走了幾步,見近處沒有人,輕聲對八阿哥笑道:“當真記住了,從此可都得照著做。”

  他越發不解,只得溫聲應是。

  比起未來的磨難,他已經經受的那些,都還不算什麽呢!她暗地嘆息,想了想,柔聲道:“有機會,八爺還是多在皇上身邊呆著的好。近水樓台先得月,就算萬一起了什麽誤會,也可即刻辯解,不至於鬧大。”

  他心中一動,探尋地望著她,在她眼中看見擔憂二字,心中一暖,點頭笑道:“是。你說的,我都記住了。你不必擔心。”

  她不擔心,擔心也是無用。指了指他手中的小包:“這些,我替八爺帶回去吧,省得八爺跑一趟。”

  他把東西遞過來,躊躇了一下,笑道:“如此,我不礙著你逛街了。”點了點頭,邁步進了書屋。

  楚言慢慢向峻峰走過去。那兩人也迎上前來。

  俊俏男子行了個大禮:“奴才吳雲橫拜見公主,叩請公主金安!”

  “哎,你——”峻峰阻止不及,只得向楚言解釋道:“怪我不好,忘了告訴他。公主想體驗民情,刻意掩了身份。”

  吳雲橫惶恐道:“奴才不知,請公主恕罪。”

  楚言遠遠第一眼就不是很喜歡這個人,現在又覺得他表情誇張,心機不實,卻還不至於因此就要折騰他,淡淡一笑:“不知者不罪。亂七八糟的買了不少,我也走得乏了,回去吧。車來了麽?”

  “來了,在那邊街角。”峻峰接過她手上的東西,陪著她往那邊走,一邊笑著說明:“公主沒見過雲橫,大概記不得。當初,在濟南,若不是公主求情,恐怕戴總管還不肯收留他。”

  楚言想了想,憶起那回事,覺得他身世可憐,拋開偏見,笑問:“你是峻峰從街上拖回來的那個孩子?可尋著你家裏人了?如今也在四爺府上做事?”

  知她對自己此生最不堪的那段日子知情,雲橫一直覺得不自在,聽她有意避過不提,倒也有些感激,再聽她問到家人,又有些傷感,垂首答道:“尋著了。可沒多久就全沒了。王爺知情後又收留了我。”

  楚言一愣,嘆了口氣:“人生無常。”

  峻峰笑道:“雲橫還是我師弟。我們是跟同一個師父學的武藝。他比我刻苦,武功也比我好。”

  “哪裏,師父說峻峰師兄的悟性好。”

  楚言噗嗤一笑:“好了。師兄弟兩個,少互相吹捧。你們兩個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遇到一處,也算奇緣。既在一處做事,又有這樣的淵源,相互間,還要多多關照才是。”

  聽見“奇緣”兩字,雲橫忍不住偷眼去看峻峰,見他憨笑應是,一顆心歡喜雀躍,連忙恭恭敬敬答應了。

  八福晉生日前一天傍晚,四阿哥居然回京了。也沒預先送個信,四福晉年氏等人聽得底下人急忙來報,又驚又喜,慌慌張張要往前面迎接,四阿哥已經風塵仆仆地走進花園。

  幾位福晉加上丫頭太監一陣忙乎,端茶遞水打扇捶腿拿衣服遞拖鞋,好容易伺候著這位大爺舒舒服服地坐下。

  四福晉親手送上一碗吹涼了的綠豆蓮子粥,這才問道:“王爺這麽突然回來,可是有什麽要緊的差事?還要再往行宮去麽?”

  幾勺粥下肚,四阿哥這才不緊不慢地說:“還得去。不但我還得去,你帶著兩個小的也得去。”

  四福晉奇道:“我們去做什麽呢?幾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