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心(第4/6頁)

  康熙窒了一窒,想到她嫁去準噶爾,前途難料,不覺也有些心疼。這丫頭是讓他操了不少心,費了不少力氣,可也帶給他諸般鮮活的感受。女兒出嫁,除了嫁妝,做爹的私下給一件梯己也是應該的吧?這麽一想,心中居然起了幾絲柔軟和興奮,真有了點要嫁女兒的感覺。

  眉眼慈愛,感興趣地問:“朕沒說一定不給。你先說說看,要什麽樣的旨意?”

  四阿哥來時,幾個弟弟和楚言已經被召喚進去。四阿哥就在院子外面等著,也沒讓人立刻通傳。

  想得到裏面在說些什麽,可一下子進去這麽多人,還真猜不出事態會怎麽發展。四阿哥有些心神不寧,時不時往門口張望一下。

  好容易有人出來了,個個都是垂頭喪氣,無精打采。四阿哥心底一沉,不用問也知道結果如何。

  那些阿哥看見四阿哥,倒還記得上來請安問好。四阿哥含笑點頭,隨口說了幾句。弟弟們心不在焉地敷衍幾句,往外走去。

  四阿哥拉住落在最後失魂落魄的十三阿哥,低聲問:“十三弟,你不爭了麽?”

  十三阿哥聞言,茫然地擡起頭:“四哥,我還能怎麽爭?”他舍不得楚言,更不能不心疼兩個同母妹妹。額娘死得早,他還有皇阿瑪和太後的寵愛,還有四哥和楚言,妹妹們只有他。雖然她們生下來就注定將被嫁給某個蒙古王公,加強滿蒙聯盟,可也不能斷送在他手上。犧牲親生妹妹來滿足自己的私心私欲,他還算人麽?楚言也將鄙視他一輩子。何況——

  他剛剛明白,他和他的兄弟才是她最大的劫數。他們一廂情願地以她的依靠自居,說這做那,自以為在保護她幫助她,自以為她的未來在他們某一人身上,殊不知,他們做得越多說得越多用情越深,錯得也就越多,皇阿瑪就越不能容她留她。離開他們,遠離皇家的諸多忌諱規矩,以她的聰慧膽識,未必不能更加自在自得。

  他錯在先,輸在後,一個一無所有滿身枷鎖的人,沒得反倒拖累了她。

  四阿哥緊抿著嘴,幽黑的眸子緊盯著弟弟,閃著難解的光,再一次確認:“你當真不爭了?”

  十三阿哥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下意識地點點頭。

  “那好!”

  直到四阿哥進了院子,十三阿哥才回過神來,發覺四哥的話語神情有些不對,想要追上去,膝蓋一麻,竟動不得,只得壓低聲音急喚:“四哥。”四哥,我們都別再給她添亂了!

  不知是沒聽見,還是不加理睬,四阿哥頭也不回地向裏走,在廊下遇到往外走的楚言,微微一頓,目光飛快的在她身上一轉,越發清亮堅定。

  沒有拿到實物,但是得到了一個許諾,皇帝金口玉言,總不能賴她小姑娘的東西!康熙是千古一帝。敢捋真龍的胡子,從老虎嘴裏拔出一顆牙,她可算千古一女子?

  事情都挑明了,說白了,強似七上八下地擔著心。對這個結果,她早有思想準備。一個近乎陌生的丈夫,一個完全陌生而且荒涼的地方,前景堪憂,離著理想很遠很遠,不過總強過陷在一個死局中,坐在活火山口上。

  既然以後的一段時間需要生活在蒙古人中間,還是先把蒙語學好。

  “佟姑娘,皇上喚你進去!”

  突兀的一聲打斷了楚言的思路,小太監臉上的驚恐給她很不好的感覺。就這麽一會兒,又發生了什麽事?四阿哥?天哪,難道這人是她命中擺脫不掉的變數?

  一股寒意撲面而來,康熙眼中不加掩飾的殺意嚇倒了她,第一次近於本能地跪了下去。

  康熙咬牙切齒,面目猙獰:“佟丫頭,你都做了什麽?”

  楚言戰戰兢兢:“回皇上,奴婢不明白。”

  “不明白?胤禛,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是。在淮陰時,兒臣酒後失德,情不自禁,與楚言同床共枕,已有肌膚之親。”四阿哥跪在地上,垂著頭,機械地重復,遲疑著又補充了一句:“楚言腹中也許已經有了兒臣的骨血。兒臣子嗣單薄,求皇阿瑪垂憐。”

  “你,你——”康熙指著四阿哥,半天說不出話來。

  楚言更是差點吐血,忍不住在心中痛罵:“四爺,老大,你就是這麽幫我的?!逼著我背了那麽多規矩準則,你懂不懂什麽對女人最重要?名聲唉!同床共枕,肌膚之親,都還罷了,單從字面上理解,也算有那麽回事。我應該還是處女吧?肚子裏怎麽可能有你的孩子?總不會我是瑪麗亞,你是天父?難道你有奸屍癖?趁著我病的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