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聲歌唱(第4/7頁)

  八阿哥難以置信:“你早知道會被責罰,怎麽還——”

  她當時微微一笑:“今天挨了一頓打又怎麽樣?做那些事情,我很快活啊。”

  一直以穩重著稱,不露聲色的八阿哥居然呆了半天,那個傻樣她現在還記得呢。楚言微笑,他們不會明白,她原來生活的世界裏,有許多美好,也有許多恐怖,電視裏隔個一兩天就有綁架暗殺的新聞,人們生活中最親密最和平的東西,汽車飛機甚至人體,都可能成為致密的武器。她曾經生活過的那個大都市,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醒來,陷入了永遠無法忘記的噩夢,頃刻之間,大廈傾倒,數不清的生命灰飛煙滅。人們一度陷於迷茫,據說那一場災難以後,人們的消費心理發生了改變。斷斷續續地有恐怖襲擊的警報,世界的其他地方時時發生慘禍,人心惶惶。她也曾經擔心過,下一秒,地鐵會發生爆炸,辦公摟會倒塌,她可能來不及留下遺言就死去。這時,有一些聲音在說,恐怖主義並不在於殺死多少人,他們的目的是讓活著的人每天生活在恐懼之中,每一個普通人,反抗恐怖主義的最好辦法,就是快樂地度過每一天。在皇宮裏,每一天都可能有人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受罰甚至送命,對於他們這些“下人”,這是不是也是一種恐怖主義呢?

  十三阿哥的輕喚讓楚言從恍惚中醒來,不好意思地笑笑。

  十三阿哥想說什麽,又忍住了,指著前面笑道:“就是那個院子。”

  北海的這一帶,沒有什麽重要建築,也不常有人來,這個院子裏住了兩個太監,是管理畫船的,預備著什麽時候,哪位主子興致大發,想要遊湖。

  那個年長的太監已經收拾出來一間屋子,放進了必需的一些家具,地方簡陋,但還算幹凈,從窗口可以看到湖的一角,那兩個太監看著也算本分人,長年守在這個地方,同紫禁城裏那些人也沒什麽交集。聽十三阿哥說,那個年長的太監叫做李二,曾經受過佟家的恩惠,應該會對她盡心盡力。

  見楚言對這個地方十分滿意,十三阿哥也覺得高興,說回頭讓人往這邊送一些文具字帖,楚言白天就可以呆在這裏,不過,晚間還是得回摛藻堂去。

  楚言滿口答應,只覺得生活又重新充滿了陽光,聽說這裏是管船的,不由又動了腦筋。

  不等她開口,十三阿哥已經吩咐那人去撐一艘小畫船來。

  楚言笑道:“要有那種用漿的小船最好,自己劃才有意思。”

  十三阿哥也覺得有道理,看著那個太監。

  老太監李二老成持重,哪裏敢讓他們兩個自己劃船,忙道:“原本是有一條那樣的船,只是船底破了個洞,正在修補。”

  他二人只好作罷。

  等畫船來了,十三阿哥躍了上去,等楚言上來,自己拿過竹篙,打發那個年輕太監上岸:“不用你了,我自己來。”

  李二在岸上急得冒汗:“十三爺,這使不得!萬一——”

  十三阿哥帶笑不笑地說:“萬一什麽?看不起我撐船的本事?”

  李二囁嚅半天,不知該怎麽回話。十三阿哥已經在那個太監被後推了一把,讓他上岸去,不理那兩人一臉的害怕,自己撐了篙,船向湖心漂去。

  楚言笑吟吟地看著他打發了那兩個太監,問道:“十三爺識水性嗎?”

  十三阿哥一邊撐著篙一邊笑著回答說:“談不上水性,只不算馬上沉下去的秤砣,恐怕救不得你,你可得坐好了。”

  楚言微微一笑,放下心,想起還沒道謝,忙道:“多謝十三爺,勞十三爺費心!”

  十三阿哥挑眉一笑:“你該怎麽謝我?”

  “不是說施恩不圖報麽?”楚言被湖上的涼風一吹,只覺得這許多天的郁悶全都散了去,說不出的神清氣爽,忍不住說:“我唱首歌吧。”

  十三阿哥有些驚訝,又很高興:“好!”

  楚言環顧四周,不由一笑,那一首歌很應景呢,輕輕唱道:“讓我們蕩起雙槳,

  小船兒推開波浪

  海面倒映著美麗的白塔

  四面環繞著綠樹紅墻

  小船兒輕輕,飄蕩在水中

  迎面吹來了涼爽的風——”

  十三阿哥微笑地聽她唱完,點頭笑道:“怪不得想自己劃船!這歌很好聽,只不過不夠應景,這裏哪來的白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