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2/3頁)

這話一說看似又有幾分道理,貴太妃耽耽看著底下的沐連勝,厲聲道:“她說的是不是實情?敢有半句假話,查出來了叫你死無全屍!”

沐連勝也慌啊,得罪了那頭才真是死定了,所以只有一口咬住了不放,趴在地上說:“太妃老佛爺您聖明,她把十二爺頂在頭上為自己開脫,您沒瞧出來?您問問她,她是不是溫祿的閨女,十二爺辦的是不是溫祿的案子。她接近十二爺就是為了利用十二爺,自己說漏了嘴,可叫我給逮著了。”

定宜氣得打顫,這個混賬,當初被人追賭債打癱在水坑裏,要不是她把他撈起來,他早下陰曹去了。現在真後悔,那時候讓他死了就沒有眼下這事兒了,答應給他錢他還是不依不饒,看來小莊親王不光許了他銀錢,還捏著他的命呢吧!

貴太妃被沐連勝一點撥如夢初醒,“溫定宜,溫祿……錯不了了。瞧著挺好的姑娘,沒想到心眼兒這麽多。早前說你父母雙亡,我心裏著實可憐你,想著這孩子不容易,皇後替你說情,我一時心軟就答應了,結果呢,你就是這麽算計著我們娘倆。我明明白白告訴你,你門楣雖不低,可那是以前的事兒。後來又是男扮女裝又是做劊子手,你當我們十二爺是什麽人,由得你這麽作踐?”

她已然是百口莫辯,案子還沒審到底,她現在承認只有死路一條,唯有悲聲哀告,“天下姓溫的多了去了,焉知我一定是溫祿的閨女?求額涅明察,千萬莫叫親者痛仇者快才好。”

貴太妃啐了一口,“誰是你額涅,不知道羞恥!到這會兒還狡賴,陳敬,把人帶進來!沐連勝一個指證你也許有偏頗,叫那些和你朝夕相對的人來認你,這樣總不會錯了。”

定宜惶然回頭看,門外進來了師父和夏至,還有大院兒裏的幾個街坊。她隱約覺得大勢已去了,就算師父師哥不戳穿她,別人呢?她沉腰癱坐下來,罷了,命裏注定沒這福氣,強求也求不來。只是憂心這趟過後,十二爺審案的立場要受質疑了,這沐連勝出現得真是時候。

師父進來卻沒有看她,甩袖子打千兒向上行禮:“順天府典獄烏長庚,給皇貴太妃請安。”

貴太妃也不饒彎子,直截了當問他,“烏刀頭,你收了幾個徒弟?”

烏長庚卷著馬蹄袖答道:“回太妃的話,小的一生只收了兩個徒弟,一個叫夏至,一個叫沐小樹。”

貴太妃點點頭,“那沐小樹現在何處?你瞧瞧跟前這人,是不是你的小徒弟?”

定宜扁著嘴看了師父一眼,烏長庚目光不過一掠,拱手道:“回太妃的話,我那不孝徒是個爺們兒,可不是什麽姑娘。他在我身邊待了五六年,跟我比跟家裏人還親呢。我舍不得他幹一輩子刀斧手,他想脫籍上賢親王府當差,我沒留他。後來他跟著七王爺去寧古塔了,不知道遇上了什麽事兒,就……再也沒回來。”

他滿面哀容,貴太妃瞧在眼裏也沒言聲。陳敬適時站出來,對著同福夾道的街坊說:“你們呢?沐小樹和你們一個大院兒裏住著,說認不出來我可不信。”轉頭叫人搬了大托盤進來,蓋布一揭,底下碼著二十五兩一錠的銀鋌,足有十來錠,訕笑道,“世上沒有銀子撬不開的嘴,看見沒有,你們只要出個聲兒,說沐小樹是不是眼前這人,說得屬實,這銀子就歸你們了,到時候置房置地,隨你們高興。”

外頭市面上一升米不過十四五文錢,這二百五十兩銀子對這些市井小民來說是天大的數目,也許一輩子都掙不來那麽些。大夥兒面面相覷,口幹舌燥。點頭,對不起烏長庚,搖頭,對不起自己和一家老小。正猶豫呢,三青子媳婦兒張嘴了,“這個昧良心的銀子咱們不能拿,雖說得了錢能過兩年松快日子,可也不能為這個誣陷無辜的人不是?”她覷覷定宜,手指頭一指,“這哪兒是小樹啊,小樹鼻子比她塌,眼睛沒她大。我們樹兒是方臉盤兒,這是鴨蛋呐,差得遠了去了,壓根兒就不是同個人。”

“嘿!”沐連勝著急了,“三青子媳婦兒,你不能因為你們家順子認了人做幹媽就糊弄太妃,太妃跟前,打誑語是要殺頭的!”

三青子媳婦兒呸了一聲,“你這個老不要臉的,當初你見天兒上夾道裏堵人,逼著小樹掙錢養活你。那時候多大點兒孩子啊,剛出來學徒,沒錢奉養你,你是又打又罵。後來孩子沒辦法了,下了職跟人推獨輪運糧食,人家一車運三袋,她一車一袋還打跌呢,孩子多可憐呐,你倒好,伸得了這個手!現如今小樹沒了,你盯上個不相幹的人,還想禍害人家掙黑心錢。天菩薩在頭頂上看著你呢,仔細一個雷劈下來,劈得你永世不得超生!”

本來是為對質,結果市井百姓一多就亂了套了,都咬著牙罵呀,從八輩祖宗罵到灰孫子。太妃被他們吵得腦仁兒疼,叫進來一撥太監,都拿著棍棒,誰再嚷嚷打誰的嘴。好容易鎮住了,她拍著圈椅把手呵斥,“街坊情意重,好得很。給我拖出去打,打到他們說實話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