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許是怕又橫生枝節, 明軍勝利的消息一傳來,皇上便下令讓留在後方的軍隊開拔,前去與主力軍匯合。

傅蘭芽主仆也被告知需得立刻收拾行裝。

很快,等明軍押解了一幹瓦剌俘虜回返, 兩股兵馬匯合在一處,朝回京的方向出發。因足有數萬人之眾, 部隊行軍時, 說不出的聲勢赫赫。

與來時的暮氣沉沉不同, 此番因明軍大勝坦布, 諸人備受鼓舞, 軍隊上下都彌漫著歡悅的氣氛。

平煜心中更如同去了一塊大石一般,松懈了不少。如今內憂外患均已去除,唯一讓他耿耿於懷的, 便是右護法了。

開拔途中, 陳爾升及李瑉告訴他, 三日過去, 右護法一個字都未交代。

他臉色微沉,沉吟道,右護法身負異術, 雖已被廢除了武功,路上難保不會出岔子。

要麽便要盡快問出當年真相,要麽便就地解決此人,免得平地生波。

因已趕了一日路,日暮時分, 鄺埜等人便下令在路旁稍歇。

平煜急欲親自前去審問右護法,見狀,正中下懷,皇上卻令人請他和榮屹等人近前,細細詢問伏擊坦布之事。

平煜只好下了馬,前去見皇上。

到了皇上帳中,見皇上興致高昂,只好笑著復述了一番當時戰況。

皇上聽了越發高興,平煜卻道:“臣捉到的那名邪教護法不大好應對,怕生出什麽變故,臣需盡速處置。”

皇上並不將一個階下囚放在心上,溫聲道:“不急著正法,此人跟王令結識多年,也許也是北元韃子也未可知,多審幾日,沒準還能挖出些北元軍情。”

平煜聽得暗暗皺眉。

但既皇上這麽說,他也不好出言反駁。

在與皇上說話期間,皇上身後帷幔曾微微拂動了下。

平煜余光瞥見,面色無改,連往帷幔張望的興趣也無。

能跟皇上待在一個帳中,又需回避大臣的,不用想也知是葉珍珍。

這兩日,據李瑉幾個回報,葉珍珍在皇上面前一句不該說的話都未說過,但此女心性已壞,留在皇上身邊終是一患。

且皇上對葉珍珍的迷戀來得太過莫名,若是有藥性的成分在裏頭,也許是個難得的契機,如能借題發揮,利用赤雲丹的價值替傅冰父子翻案,倒不失為一個一箭雙雕的好法子。

傅蘭芽手中似是還有兩粒,如用其中一粒替皇上解毒,不但可幫傅冰父子洗刷罪名,更可一道除去葉珍珍。

陪皇上說了會話,他和榮將軍及大哥一道告辭出來。

平煜等人走後未多久,葉珍珍便從簾幔後出來,乖覺地坐在皇上身後,含笑替皇上松快筋骨。

她陰差陽錯成為了皇上的侍妾,雖非本意,卻因環境造就的本能,適應得極快,平煜也好,錦衣衛的職務也罷,為了接下來能活得更好,她很快便收了心,現如今一心一意服侍皇上。

皇上舒服地嘆了口氣,懶洋洋地閉上眼睛。

葉珍珍按著按著,思緒卻不受控制地飄到了剛才那人身上,因著出神,手下力道不自覺加重了些。

皇上有些吃痛,忍不住蹙眉,輕嗔道:“怎麽心不在焉的。”

葉珍珍回過神,低頭一笑道:“是妾身走神了。”

經過這幾日的相處,她發覺皇上對她極為迷戀,膽子也就漸漸大了起來,回皇上話時,不再像從前那般需反復揣摩一番,才敢宣之於口。

皇上果然笑了笑,並無半點怪罪之意。

她轉而握住拳頭,輕輕捶打皇上的肩膀。聽外頭傳來陣陣喧騰,心知那是她過去錦衣衛的同僚在說話。

錦衣衛的帳篷就設在一旁,而等過了錦衣衛的帳篷,再走一小段,藏在最裏頭的那座不起眼的帳篷,便是傅蘭芽主仆的安置處。

她心中冷笑。

平煜為了藏好傅蘭芽,真可謂殫精竭慮,在北元這些時日,竟一日未讓皇上瞧見過傅蘭芽,當真是將傅蘭芽當作眼珠子來疼。

也許跟她先前想的不同,平煜不只想納傅蘭芽為妾,等回了京,沒準還會因愛屋及烏,開始著手操辦解救傅蘭芽父兄之事。到那時,傅蘭芽會不會搖身一變,成為平煜的正妻,也未可知。

一想到平煜往後跟傅蘭芽會雙宿雙飛,她心裏就覺悶得發慌,明知只需制造機會讓皇上見到傅蘭芽,便可起到棒打鴛鴦的作用,讓平煜的打算落空,可是她一向識時務,雖厭惡傅蘭芽,卻也不想損人不利己,平白引一個禍害入宮。

也不知還有什麽旁的法子可以拆散平煜和傅蘭芽?最好能做得不顯山露水,也免得平煜懷疑到她身上。

正在腦子裏劃算,外頭忽然傳來一陣驚慌的喧嘩聲,伴隨著古怪的嘶嘶聲。

下一刻,就停有人大喊:“快護駕!”

皇上一嚇,急聲問:“出了何事?”

葉珍珍猛的站了起來,出於本能摸向腰間,卻摸了個空,這才反應過來因著伺候皇上,她已然不再佩戴繡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