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平煜見王令總算不再掙紮, 又擊中他背後幾處大穴,卸掉他一大半功力。

稍後,令許赫等人將錦衣衛特制的玄鐵鎖鏈取來, 將其雙手雙腳縛住。

眼看萬無一失, 平煜依舊不放心,正要再給王令點上麻穴,誰知秦晏殊因先前挨了王令一掌, 內力多少有些受損, 同平煜合力制服王令之際, 忽然眼前一花, 身子晃了一下,單膝跪倒在地, 需得兩手支撐,方能不往一旁歪去。

平煜一驚, 忙要將其扶住, 因著這番變故, 手下的力道微有松懈, 還沒碰到秦晏殊,只覺手下一股巨力灌來, 才發現王令不知何時竟沖破了那玄鐵鏈。

他錯愕, 剛才明明已將王令內力廢除,怎又突生變故。難道習練五毒術之人經脈走向與旁人不同?

忙欲一掌拍下,王令卻已經去如箭矢,一飛沖天。

駭人的是, 王令剛一沖破束縛,竟如同野獸般張開口,直往離得最近的林之誠咬去。

他已不止是雙眼赤紅,連張開的牙齒縫中都沁出絲絲血痕,狀若惡鬼。

平煜想也不想便飛身躍起,抓向王令的背後,腦中卻憶起王世釗有一回因練功走火入魔,也是如王令這般情狀可怖。

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五毒術練到王令這等境界,是不是蛇蟲鼠蟻根本不能再滿足需求,唯有人血方能饜足?

看王令露出森森牙齒瞄準林之誠,這推論並非不可能。

果然,耳邊傳來王世釗喘著粗氣的聲音,“他現在血氣內竄,需得吸食人血才能恢復內力,一旦叫他吸了血,功力又可恢復八成,快攔住他。”

以往在京城時,王令這韃子專養了一批供他吸食的人俑,不令其死,只三不五時吸吮人血,每至夜間,府中便滿是血腥味。

一想到此,他便憶起自己如今的處境,不但日後不能人道,還會淪落到這等不人不鬼的境地,恨意又湧將上來,揮開雙臂,也跟在平煜身後撲向王令。

林之誠功力尚未恢復,腳上又系著玄鐵腳銬,見王令朝自己咬來,倉促間無處可躲,只能眼看王令逼近,目光中卻有釋然的意味。

二十年前,因著一份狂妄自負,他不小心誤中了王令的圈套,不但痛失雙生子,更惹得發妻傷心欲絕,棄他而去。

時至今日,妻子依然不肯原諒他。

沒想到二十年過去,因著機緣巧合,在他的相助下,王令總算陰謀敗露。

就算王令功力恢復一時又如何,早已是功敗垂成之相。

雖不甘心死在王令手中,他卻也無處可躲。

只一想到大仇得報,心中多少安慰少許,仰頭看一眼晚霞蔚然的天空,胸中漸趨寧靜,忽聽身後傳來一聲淒厲的喊聲。

“之誠!”

這聲音再熟悉不過,他心頭一震,轉頭望向身後。

就見妻子不知何時從帳中奔出,正跌跌撞撞朝他跑來。

眼中驀地一酸,他低聲喚道:“貞娘…… ”

妻子卻猛的停住腳步,滿面駭然,露出絕望至極的目光。

須臾,痛徹心扉地哭了起來。

林之誠望著妻子,聽頸後勁風逼來,心知王令已欺至近旁,眷戀地看妻子最後一眼,緩緩閉目受死。

妻子最是膽小,若是見到自己死狀,不知會怕成什麽樣。

想到此,心仿佛被什麽重重捏住,狠狠一揪。過去二十年,妻子雖獨自一人生活,總算有自己在一旁暗暗相護,若連他也走了,妻子可就真算得上孤苦伶仃了。

正想得胸中發澀,身後卻傳來一聲悶哼,隨後便是重物倒地的聲音,訝然回頭,才發現平煜不知何時已抓住王令的衣襟,用力將其往後一勒,不顧王令的掙紮,死死將其制住。

他目光微凝,初見平煜時,此子武功不見得這般精進,也不知操練了何術,竟短時間內拔高這許多。

他思緒並未停留太久,下一刻,便將注意力重新轉到背後的腳步聲上,

那步伐如此急迫又如此熟悉,他就算閉著眼睛,也知是妻子朝自己奔來。

喉頭仿佛有什麽東西堵住,他紅著眼圈轉頭,眼見那瘦弱的身影越跑越近,不顧鐵銬的沉重,強行邁開步伐,跌撞著朝她迎去。

平煜依照逆行的法子,重新點住王令的大穴,徹底將其內力廢除,隨後裏外三層將王令關押於神廟中。

他不願將王令交於旁人看管,卻因皇上已然蘇醒,正召他前去,雖不放心,卻不能留在原地守候。

秦晏殊調養一晌,身子已恢復原樣,自告奮勇看押王令。

英國公等人又點了近百名武藝高強的兵士守在一旁。

見狀,平煜多少放心了些,匆匆離去。

路上,卻想起王令先前提起傅蘭芽母親時曾直呼努敏,且從語氣來看,似乎對傅蘭芽母親懷著刻骨仇恨。

心中隱約有種預感,傅蘭芽的母親恐怕並非普通的蒙人,暗想,不論王令最後會吐露什麽,絕不能將他交由旁人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