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夏花絢爛(第5/14頁)
他盯著她問:“你幹什麽?”
何冉說:“我抽一口。”
蕭寒皺起眉頭,要伸手阻止。今天在宴席上,何冉想要喝酒也被他攔住了。
何冉盡力爭取,語氣淡淡的:“蕭寒,你總要讓我嘗一次。”
蕭寒說:“不行,你身體不好。”
何冉據理力爭:“就一口不會怎麽樣,我只想知道它是什麽味道的。”
兩人討價還價了一陣子,最終蕭寒還是退讓一步。
“只能一口。”他說。
何冉點了點頭:“好的。”
何冉第一次碰煙,卻好像對這種感覺十分熟悉。香煙夾在雙指間,她深深地吸一口,沒有入肺,只在嘴裏轉了一圈,然後慢慢地吐出來。
煙圈散開,彌漫在兩人面前,若隱若現。
試過了,蕭寒看著她,問:“什麽味道?”
何冉沒有回話,細思良久。彌留在口腔裏的那陣味道,有點苦,有點嗆鼻,甚至還有種麻醉。
嘴裏並不好聞,指尖卻留下淡淡的清香。
她總結道:“你身上的味道。”
在你身邊待久了,煙就變成了你的味道。
蕭寒不知能沒能領悟,他將煙從她手裏拿回來,然後丟到一邊,說:“好了,快休息吧。”
兩人回到屋裏,何冉突然說:“蕭寒,我想畫畫。”
蕭寒一邊鋪著床單一邊說:“烏漆抹黑的,畫什麽?”
何冉說:“畫你。”
手裏動作頓了一下,他轉頭看著她,說:“之前不是畫過我了嗎?”
何冉說:“那是之前,跟現在的感受是不一樣的。”
她最喜歡他笑起來的樣子,遺憾的是從來不曾在畫面裏記錄過,或許是因為這段時間他笑得太少了吧。
蕭寒考慮片刻,說:“那就明天吧,我去問問阿宓爾這裏有沒有賣畫具的。”
何冉點頭說:“好。”
第二天早上,何冉醒來時,蕭寒已經準備好了一切。
她洗漱完出來吃早飯,意外地發現院子前擺好了畫架畫板、折疊凳,以及各色各號的顏料和畫筆。在這麽偏遠的山區裏能找到一套如此齊全的畫具,著實不容易。
何冉問起來,蕭寒解釋道:“阿宓爾說有個客人也是畫畫的,這些東西他不要了,阿宓爾就幫我們借了點。”
何冉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帶著這麽多畫具來旅遊的人,想必不是泛泛之輩。
吃過早飯後,何冉就來到院子裏,開始作畫。
蕭寒問:“要我給你當模特麽?”
何冉搖頭,笑了笑:“不用,我心裏有分寸。”
蕭寒便暫時離開,回屋打電話。
何冉的手在畫紙上移動著,她畫著蕭寒的臉,停筆思考時視線卻望著遠方。
天邊幾縷淡淡的浮雲,起構成他微笑時的弧度。
曾經她對於刻畫蕭寒的眼睛樂此不疲,今天畫到這個部位時卻握著筆遊移不定。
那雙眼睛是有故事的,若不能領會就無法畫出真正的他。以前她看不懂那裏面復雜的內容,但現在她可以確信那個故事全部都是關於她。
不知是否有一天,她的離去會給它再添上一筆悲傷的色彩。
腦海裏的畫面一晃而過,在大山的深夜裏,那雙泛紅的眼眶裏情緒太濃,太重,何冉承受不住。
主觀色彩可以注入一幅畫強大的靈魂和震懾力,同時也能擾亂一個畫者對技法的掌控。
最終那幅畫沒有完成,半途而廢。何冉只畫出了蕭寒的大輪廓和雙眼,其余部位卻是留白的。
她的初衷是畫出他笑時的姿態,可現在在她看來,畫裏的這雙眼睛是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的。
何冉將那副只完成了一半的作品收起來,想繼續畫點風景寫生,不料天空竟突然下起雨來。
畫畫的心情因為天氣遭到破壞,她不得不把畫具全部搬到屋檐下邊,意興闌珊地回到二樓房間。
蕭寒坐在床上,握著手機想著什麽,見她進屋也沒問話。
何冉走到他身邊坐下,看著他臉色凝重,有些不放心地問:“怎麽了?”
蕭寒沒出聲,許久才說:“泉泉生病了,我媽帶他去醫院,路上摔了一跤,把腰給扭了。”
何冉吃了一驚,問:“那他們現在怎麽樣了?”
蕭寒說:“鄰裏相親幫忙送到醫院去了,剛剛才打電話告訴我。”
何冉松了口氣,又追問:“嚴重嗎?”
“泉泉沒什麽事,小感冒。”蕭寒沉下聲音,眉頭鎖起:“我媽年紀大了,不好說……”
何冉抿著唇思考了一陣子,做下決定:“那我們不去大理了,提前回去吧。”
蕭寒若有所想地看了她一眼,片刻後點了下頭:“好。”
何冉拿出手機查天氣預報,一邊瀏覽一邊說:“明後兩天都要下雨,有可能會遇上塌方跟泥石流,我們等天氣好一點了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