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夢與實(第2/13頁)

他不過受了些輕傷罷了,最嚴重的地方也不過就是右腿,輕微骨折。打了石膏所以走路比較不方便,其余地方都是些不值一提的皮肉傷。

楊文萍和韓太太聊了幾句就離開病房了,讓何冉留下來陪韓嶼說說話。

何冉手裏還提著剛剛楊文萍囑咐她買的果籃,一路提來沉甸甸的。可惜床頭已經堆滿了探病的人送來的禮物,她沒地方放。

這混世小魔王人品雖不好,人氣卻挺高。

韓嶼背靠在枕頭上,即使穿著素凈的病號服,臉上也依舊是一副飛揚跋扈的神態。

明明是何冉站著,他硬要伸長脖子擺出一副他俯瞰她的姿態。

他勾了勾嘴角,說:“你知道我是怎麽出車禍的嗎?”

何冉對事發原因不感興趣,所以沒吭聲,心裏卻再想:沒拿到駕照就開車出去嘚瑟,活該。

見她不做聲,韓嶼突然把話題拐到一個看似毫不相關的人身上:“你還記得盧京白嗎?”

何冉微微扭過視線,這個名字聽起來已經有些遙遠。

韓嶼以為她不記得了,又提醒道:“咱們初中同學啊,好像是你們班的班長吧,我記得那段時間他追你來著?”

何冉不說話,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

韓嶼繼續說:“後來你們經常一起出現在飯堂和圖書館,大家都以為你們在一起了,所以他應該算是你的初戀情人吧?”

見何冉不表態,韓嶼卻越說越起勁:“後來發生什麽呢?嗯,讓我想想……好像是那個男的家裏出了什麽事?然後他就被迫休學了,所以你們最終還是沒能在一起?”

不想再聽他做這些無聊的回憶,何冉出聲打斷他的話:“你提他幹什麽?”

韓嶼嘴角一笑:“因為我撞的是他的車啊。”

“……”

韓嶼喜歡過自己,何冉其實是知道的。

但她也無法確定,那裏面究竟是喜歡的成分多一些,還是討厭的成分多一些。

在年齡很小的時候,他們之間還是可以和平相處的。對於這個小自己一歲的弟弟,何冉並沒有太多的感覺,既不排斥也不喜愛。韓嶼對她也一直若即若離,交流甚少。

後來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韓嶼變得非常叛逆。這股叛逆勁遠比所有處於青春期的少男少女都來得更猛烈。

打架、曠課、考試作弊等惡習屢屢出現在他的档案記錄冊上。

他與何冉的相處模式也越來越傾向於惡作劇和整蠱。

很多人總說如果一個男孩子頻繁地扯一個女孩子的頭發,那麽肯定是對她有意思。何冉起初不相信,即使她的橡皮筋被韓嶼扯壞了一條又一條。

直到有一回,她跟韓嶼一起回家,兩人坐在轎車後座,一個靠左一個靠右。

韓嶼突然撲過來的時候,何冉正望著窗外一排排倒退的法國梧桐發呆。反應過來後她急急忙忙推開他,慌張地擦掉右邊臉頰上的口水印子,然後快速瞄了一眼倒車鏡,也不知道司機有沒有看到剛才那一幕。

也許是那個動作傷到了韓嶼的自尊心,從那天起他的報復就不僅僅停留在惡作劇的程度了。

何冉每次推開教室門都要防備頭頂掉落的黑板擦,每次將手伸進課桌裏都要小心裏面突然爬出來的蟑螂。

後來甚至於韓嶼交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女朋友們,也把欺負何冉當成了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即使他們不是一個班的,韓嶼有的是法子讓她不好過。

何冉起初完全不把韓嶼這種小打小鬧的幼稚行為放在眼裏,直到盧京白出事。

盧京白是個很斯文的男生,人長得不是很帥,但身上一股子儒雅的書卷氣卻挺招人喜歡的。

何冉跟他相處不過十天的時間,連手都沒牽過他就被學校勸退了。

那段時間他經常鼻青臉腫地出現在她面前,問他怎麽回事,他只心虛地說是不小心摔的,所以何冉天真地以為這事與韓嶼無關。

盧京白離開學校的消息來得非常突然,何冉甚至沒來得及見他最後一面。

據說是因為盜竊。

盧京白的室友在他的衣櫃裏發現了自己丟失的五百塊錢,數目雖然不大,但學校最忌諱的就是盜竊。一旦觸碰到這條高壓線就沒有挽回的余地,毫不留情地勸退。

事後,韓嶼趾高氣揚地來到何冉面前,他擡著下巴對她說:“何冉,追你的男生都沒好下場。”

何冉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才覺得韓嶼很討厭的。

她眉心間皺起了深深的褶子,提高了音量說:“你又去招惹他幹嘛?”

韓嶼笑意更甚,語氣裏充滿了輕蔑:“姐姐,這總不能怪我吧?路上那麽多輛車,我怎麽知道哪輛是他的車?”

“況且,我也是這次意外事故的受害者好不好,沒看到我的腿都腫成什麽樣子了嗎,你也不關心關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