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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個周末來臨,唐曄上門來看她,他從周媽媽那裏得知成茵生病快一周了。

唐曄敲門進來時,成茵還貓在床上看小說,他似笑非笑地盯著她,“怎麽,連我都不想見了?”

她跟楊帆約會的第二天,唐曄就給她打過電話,她支支吾吾的什麽也不想說,唐曄也就沒再追問。

成茵尷尬地笑笑,示意他把門關上。

唐曄在她床邊的小軟椅裏坐下,先伸手揉了揉她的短發,這舉止裏的寬慰一下子讓成茵鼻子發酸。

“三哥,你全知道了?”

“嗯。”

成茵的眼圈立刻紅了。

唐曄望著她委屈的模樣,不知怎麽就想起她五年級暑假去少年宮學書法時候的事。

那時周老爹和周媽媽白天都要上班,接送成茵的事就落在唐曄身上。

通常,他會送她到車站,有公交車可以直達少年宮,她回來也是坐車,而他就在車站等她。

有一天,成茵坐回程車時車子在路上拋錨了,她壓根不懂遇上這種事只要憑車票就可以免費換乘另一班車,也不會嘴巴甜甜地去跟公車司機打商量,結果在烈日下爆走了半個多小時。等看到守候在車站已是心急如焚的唐曄時,她那張臉上的表情和眼下一模一樣。

成茵從小就是這種不懂拐彎一條道走到黑的脾氣,可真往南墻上撞了之後,她又會痛得哇哇大哭。

唐曄伸手攬住她的肩,“想哭就哭吧,我是換好舊衣服來的,弄臟也沒關系!”

成茵一肚子的委屈就此破了功,想哭都哭不出來,咬牙推開唐曄,“你就臭美吧!”

她突然想起什麽來,“三哥,你怎麽會知道的?是,是他告訴你的?”

“不是,我猜的。”

成茵瞪住他,“這麽說,你早就知道是這結果了?”

唐曄不語。

成茵頓覺胸口發悶,氣不打一處來,“那你幹嘛還把我推出去丟人?”

唐曄笑道:“你別急,聽我慢慢說。其實,那天我跟楊帆提了這茬之後他一直不置可否,我就明白八成沒戲。這也不能怪楊帆,你們倆隔得實在遠,互相根本不了解,別說是他,我都很意外。”

成茵惱道,“這個調調你都扯了八百多遍了,說重點!”

“重點就是,如果我要就這麽把結果告訴你,你會甘心嗎?你會從此以後對楊帆死心麽?你吧,根本就一直是沉浸在自己的幻覺裏,不讓你和楊帆好好談談,你是醒不過來的。”

成茵怔住,這個問題她倒真沒想過,或許還真像唐曄擔心的那樣,即便知道不可能,也還是會對楊帆懷著藕斷絲連的莫名情愫吧。

唐曄繼續道:“再說,楊帆也堅持要跟你見面談,我和他打交道不是一天兩天了,知道他是個有分寸的人,所以就同意了。”

“茵茵,雖然你現在覺得難過,不過從長遠來看,對你還是有好處的,你知道你的問題是什麽嗎?”

“什麽?”成茵迷惘。

“你的心裏擱著一尊神像,總覺得別人都不如他,可實際上這樽像是你自己創造的。如果不把它打碎,你就永遠看不到其他人的好。那你將來還怎麽好好談戀愛,還怎麽跟別人結婚?”

成茵細細咀嚼三哥的話,似乎挺有道理。

唐曄見她神情認真,明白她已經把話聽進去了,便放下心來,樂呵呵地玩笑起來,“楊帆在跟你見面前可是問了我不少關於你的問題,你平時都做些什麽,喜歡什麽,看什麽書,是不是特別愛幻想等等,很多我都忘啦。你看,栽在一個咨詢師手裏也沒什麽丟人的,至少他會認真對待,如果是平常人,哪有這份耐心啊!”

“結果還不都一樣。”成茵無精打采。

“總是會有點不一樣的,楊帆這家夥喜歡說實話,不過他從來不會有害人之心,如果他是個小人,我連口都不會跟他開。”說到這裏,唐曄挑眉問她,“對了,你跟他也算相處過了,還覺得他是你心裏那匹白馬嗎?”

這個問題成茵一時回答不上來,想了半天嘀咕了一句,“我確實一點也不了解他。”

“你看,你總算還是明白了一點。”

周老爹敲了敲門,在門口喊,“小曄,茵茵,吃飯啦!”

“就來!”唐曄高聲回了一句,扭頭又對成茵道:“好了,這事就算過去了,反正就咱仨知道,我肯定不會說,他也不會,你就更不會了,咱們內部消化,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成茵一通咳嗽,連臉都漲紅了,支吾著道:“大哥大嫂也知道。”

“嗯?”

成茵只得把那晚的事前前後後又給唐曄簡短復述了一遍,唐曄如聽天方夜譚,想笑又不敢笑,最後還得安慰成茵,“你放心,楊帆人品靠譜,既然他連我都沒說實話,姚遠李卉那邊相信他也擺得平,你就別擔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