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番外三之Dying in the sun
“嗒、嗒、嗒。”
從底樓的旋轉式樓梯一路向上,步調均勻的腳步聲離二樓走廊最底的那間房間越來越近了。
“太子。”“太子。”
走廊上恭敬地站著兩個女傭,見到迎面走來的年輕男人,俱都敬畏地彎腰致意。
被喚作太子的男人正是羅曲赫。
“她在裏面嗎?”他臉上沒有什麽表情,腳步也沒有停。
“在的。”一個女傭有些惶恐地將頭埋得更低,朝著他的背影道,“夫人……夫人她已經將近一周沒有出過房門了。”
羅曲赫的腳步頓了頓、隨即頭也不回地拿著手上的鑰匙,“哢”地開了房門。
進了房門,他伸手將門合上、上了鎖,將鑰匙往地上一丟。
房間偌大,空氣裏充斥著糜爛的酒味,窗子開得很大,一個穿著白色裙子的女人懷裏抱著一瓶空空的紅酒瓶,坐在窗台旁。
女人瘦高,皮膚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一眼望去,側臉的長相驚艷無比。
像一幅絕美的、人像壁畫。
他看了她一會,直接快步朝她走了過去。
“靜兒。”他走到她身後,出聲叫她的名字。
她似乎剛剛才意識到他進了屋,回過頭看到是他,平靜地開口,“你來了。”
他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她說話的時候,紅酒的酒漬順著她塗了大紅色唇彩的嘴角、慢慢地蜿蜒往下,滴到她精巧的小下巴上。
她似乎感到有些熱,慢慢地將裙子的前襟解開,雪白粉嫩的肌膚漸漸暴露在了空氣裏。
好像還覺得不夠,她的手指順著自己彎曲的腿、從腳趾一路向上,滑進了裙底。
羅曲赫一動不動地看著她的動作。
蒼白、美艷的女人,勾魂攝魄,如果不伸手抓住,便會消散在空中一般。
“你在勾引我。”半響,他俊雅的臉龐上慢慢地浮現出了一個曖昧而冰冷的笑容,“敬靜,你是不是瘋了?”
被喚作敬靜的女人這時側頭正視他的眼睛,目光裏有些空洞,不帶任何一絲感情,幾乎像一只布偶。
“你想做什麽?”他伸手輕輕擡起她的下巴,“你想要達成什麽目的,竟然不惜想要勾引我?勾引我這個囚禁你十幾年的人?”
“你不是做夢都想要殺了我麽。”他的嘴角微微翹了起來,這時將她從窗台上抱了下來,合上窗戶,大步朝床邊走去,“無論你想要什麽目的,我總不能對不起你的勾引,你說是不是。”
精巧而偌大的床上,床頭的欄杆呈現的是純金色的光澤,由外面的光的折射、倒映在臥室的墻壁上。
醒來的時候,身上已經被換上了幹凈的衣服。
敬靜這時強撐著手臂從床上坐了起來,渾身疼得連小到細微的移動都能讓她嘴唇發白。
房間的門大開著。
已經沒有羅曲赫的人影了,房間裏的一切都被收拾得幹幹凈凈的、一塵不染。
門外一直候著的女傭見她醒了,這時小跑過來,輕聲道,“夫人,太子說您今天一天可以隨處活動。”
“現在幾點?”她慢慢地下床。
“晚上六點,也就說……您十二點前必須回到這裏。”
足夠了。
她點了點頭,揮手朝女傭示意,“你下去吧。”
天色漸漸暗下來,別墅的每一個角落都有人守著,敬靜穿過偌大的客廳,直接走向了偏角的後花園。
天上連一顆星星都沒有,黯淡無光,風吹著身上有些冷,她卻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衫和褲子。
身體依然走一步就疼到可以掉眼淚,即使已經被女傭上了藥膏都是如此,她卻無知無覺似的,臉上還帶上了笑。
如果不是之前一周的足不出戶、那樣蓄意的勾引怎麽會讓他大發慈悲一次,對她進行這六個小時的解禁。
是啊,羅曲赫這樣自大的人一定認為,對於她這樣一個一周沒吃多少東西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她能用這六個小時做什麽?
可惜要讓他出乎意料了。
敬靜走到了花園的最深處,往四周看了看,輕輕地將一盆花盆搬開。
被花盆擋著的地方,有一道很小很矮的門,幾乎只能容納一個小孩子的進出。
她輕輕地拉開了門。
老舊的門發出吱呀一聲的聲響,四周的守衛似乎有人已經聽到,正朝這裏看過來了。
她咬了咬牙,身體彎曲下來,匍匐在地上、一點一點地透過小門,朝外爬去。
她努力沒有發出一點的聲響,由於她人是極瘦的,以這樣爬行的姿勢,真的慢慢爬出了那扇門。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衣服上已經都是泥,手指還被刮破,她的身體終於從那道門裏解脫出來。
從門裏出來,是後山的一片森林,夜色裏伸手不見五指,什麽也看不清。
敬靜沒有遲疑,從裏將那扇門拉上,頭也不回地朝森林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