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緣盡

深秋初冬的早晨格外好,容滋涵睜開眼睛的時候早已經日上三竿了。

暖洋洋的光線從窗外投射進來,在房間的每一處印上靜好溫婉的柔意,她動了動身體,擡頭便迎上一對戲謔又漂亮的眼睛。

“早安。”封卓倫伏在她身上,勾起嘴角在她小巧的鼻子上輕輕咬了一口。

醒來的早晨第一眼就能夠看到這樣一個人,含著笑意的眼底倒影著的是自己初醒的面容,紅顏白頭……日復一日,從始至終。

世上應該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容滋涵動了動唇,眼底也不自自主地浮現了笑意。

兩人就這麽看著彼此好一會,她伸手將他那張英俊的臉往旁邊推了推,聲音暗啞地說,“手機。”

昨晚那樣不顧一切地與他相擁,一宿未歸,這下容城李莉那邊都不知道應該怎麽交待了。

“不用拿了。”他這時翻了個身躺在她身旁,將她連人帶被子卷起來,抱到自己身上趴著,“先說說,咋天晚上我不過來,你要跟那個仿我的冒牌去哪裏。”

“你吃醋啊?”她看著他揚了揚眉。

再說那位邀約的男人也只不過眼睛長得和他有點像而己,這人怎麽能臭屁成這樣啊。

封卓倫自然拿出了嘴賤的看家本事,“吃醋不是你的專利麽。”

此話一出,她的神色立刻就冷了下來。

她可沒有忘記,當天促使他們兩個人分手的直接導火索。

“Milk和你到底是什麽關系。”她這時看著他的眼睛平靜地問,“說實話。”

“沒有你想的那種關系,也不是紅顏知己,”他的手在她腦後淺淺順她的發,聲色亦是平靜,“無論你信不信,她真的只是一個很可憐的女孩子,我把她當孩子看待的。”

那個孩子與他一樣寂寞,與他一樣孤獨,也是彼此支撐相伴的唯一慰藉。

他說話的樣子確實是格外認真的,沒有再避而不談或是試圖欺騙。

“那麽那天晚上,你一整晚沒有回來,是和她去了哪裏?”她沉吟片到,一字一句地想問清與他有關的每一件事,不錯過每一個細節。

封卓倫揉著她頭發的手頓了頓,“去看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

話音落地,她沒有說話,卻微微蹙了蹙眉。

他這時擡頭淺淺親了親她的下巴,望進她的眼睛,“你知道麽,如果要我說我這一輩子最恨的人,是她……可是如果想到從此世界上再沒有這個人,我更心如刀割。”

容滋涵頭一次看到這個男人的臉上,除去驕傲、戲謔、無謂,有了真切洶湧的情緒。

其實她還有很多很多想問他,他的所有都在他身後藏得太深,她還是一時半會沒有辦法全部看清。

可是這一刻實在太好,好到她都忘記當初分手時分崩碎裂,好到她都不忍用現實去觸碰。

“你……為什麽沒去法國?”兩人俱是一時無言,她半晌開口問道,平靜的聲音裏卻還是有一絲起伏。

“機長被唐簇綁架了。”他挑了挑眉,輕松地回。

她翻了個白眼,立刻卷著被子要從他身上下來。

封卓倫朗聲笑著把她抱回來,笑容裏是從未有過的直接而清澈,“你真傲嬌,學學人家小丸子那樣又二又萌,傻乎乎的多好。”

“那你是誰?花倫同學嗎?”容滋涵當仁不讓。

他裝作很認真地思考了一會,“我要是花倫的話,那麽動畫片就要變質了,花倫同學應該不會把小丸子壓在懷裏吧?”

“流氓。”她很鄙夷地白了他一眼。

他漂亮的眼睛笑得都彎了起來,“那你昨晚看到流氓出現還那麽高興,在我懷裏哭成這樣,嗯?”

見她別過臉沒理他,他這時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臉,低聲道,“我不來,你不就要跟別人走了。”

他聲音裏的柔意散漫開來,縈繞在她周身。

“涵寶……”他低頭親了親她的眼睛,“謝謝你。”

1500公裏的無線電波,是你的確認、是你給我的這一份絕路裏重拾的義無反顧。

這是那些洶湧的暗潮來臨前最後一次,我得來不易的、太過美好的時光。

我此生都不舍忘記。

她聽了他的話垂著眸往他胸膛上靠了靠,貼在他的心口。

“餓不餓?”封卓倫看著埋在自己胸膛上的腦袋,這時轉而又露出了熟悉的戲笑,“要吃點什麽嗎?”

容滋涵實在沒耐心,額頭青筋挑了挑,掐住他俊挺的鼻子道,“混蛋,我要給我爸媽打電話。”

她話音剛落,就聽見房門口傳來“叮咚”一聲的門鈴聲。

“喏。”封卓倫縱觀全局,這時閑適地將她的手拿開握在手心裏,放在嘴邊親了一口,“我去開還是你去開?”

她能去開麽!給別人看到像什麽樣子!

封卓倫笑得更溢,這時把她從身上抱下來,自己下床走過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