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入宮

蘇譽皺了皺眉,擡手想把懷裏的貓掏出來好過去看看情況。正發愣的安弘澈下意識地用爪勾抓住了蘇譽的衣裳,導致他一把沒有掏出來。一向慣著他的蘇譽也沒有勉強,索性就揣著貓去了大堂。

果不其然,蘇譽的堂兄蘇名正站在櫃台前,嚷嚷不休,大堂裏的客人一邊吃一邊看熱鬧。

“蘇譽,你說,我是不是你大哥?”蘇名看見蘇譽來了,頓時更加起勁,桌子拍得咣咣響。

這些日子蘇名對蘇譽春風得意的樣子很是看不過眼,本想來白吃白喝一頓,吃完一抹嘴記在蘇譽賬上,讓他吃個啞巴虧。熟料這鮮滿堂是先付錢再上菜,掌櫃的油鹽不進,就是不肯記在蘇譽賬上,眼看著大堂裏的人開始竊竊私語地嘲笑他,惱羞成怒的蘇名忍不住發起脾氣來。

蘇譽頭疼不已,深吸一口氣道:“袁先生,我說過,凡是鬧事的一律送去京都府。”

“知道了,”袁先生笑了笑,“已讓人去請衙門的人了。”

“蘇譽,你什麽意思!”蘇名一聽去請衙門的人,頓時有些慌神,又不願意露怯,虛張聲勢地去抓蘇譽的衣襟,“哎呦!”

剛剛靠近,就被一只利爪撓出了一條深深的血印。

“擾了客官們用飯,實在對不住,今日在座的每桌送一壺姜糖水。”蘇譽安撫地拍了拍懷中的毛團,朝眾人拱拱手。

窗邊的一張桌前,安弘濯盯著蘇譽衣襟處露出的一簇金色絨毛,狹長的眼中露出幾分玩味的笑。轉頭看了看被小二轟出去、還在罵罵咧咧的蘇名,微微擡了擡下巴:“跟著他。”

“是。”身邊有人應聲而去,跟著蘇名的腳步,漸漸消失在熱鬧的東大街上。

晚間,蘇譽做完最後一道菜,揉了揉酸疼的肩膀,轉頭看看在魚缸邊專心致志撈魚的金色小貓,不由得露出幾分笑意:“醬汁兒,咱們回家吧。”

金色的毛耳朵動了動,安弘澈擡頭看他,廚房溫暖的燭光中,那張並不多麽俊俏的臉顯得越發柔和,松開剛剛勾到的魚尾,甩了甩爪子,真是的,仗著朕寵你,也不能當著別人的面就撒嬌。

回到蘇家,蘇譽的院子裏黑漆漆的,剛剛踏進院子,懷中的小貓突然躥上肩頭,於此同時,房門後傳來一聲悶響,一個黑影骨碌碌滾了出來。

“哎呦!”那黑影跌坐在地上,哀叫了一聲。

“蘇名?你怎麽在這裏?”蘇譽點上燭火,看清了來人,正是白天鬧事的堂兄蘇名,估計剛才一直躲在暗處,不知怎麽踩空了掉下來,手裏還拿了個網兜,不知道要做什麽。

蘇名臉色蒼白,神經兮兮地看了看暗處,又看了一眼蘇譽,拔腿就跑。

“這是怎麽了?”蘇譽撓了撓頭,他可不認為蘇名躲在他屋裏要做什麽好事,不是想偷錢就是想揍他,只是怎麽自己摔出來了,還嚇得不輕?

站在肩頭的安弘澈眼中盡是寒光,拿個捉兔子的網兜就想捉住朕,真是癡心妄想。

次日,蘇名就病倒了,大伯母不依不饒,說是在蘇譽屋裏摔壞的。蘇譽煩不勝煩,索性也不回家住了,直接住在鮮滿堂圖個耳根清凈。

轉眼到了七月初三,入宮大選的日子。

趙氏頭天把蘇譽叫了回去,耳提面命地教導了一番,提點他多與那些個勛貴結交,並把幾套衣裳並配飾都給他收拾妥當。

卯初,蘇孝彰已經趕著驢車把蘇穎送去了宗正司,蘇譽沒趕上坐驢車,只能提著包袱走過去。卯正到了宗正司前院,竟然來了不少勛貴子弟,各個錦衣華服,三三兩兩湊作一堆。

蘇譽一個人也不認識,只能縮在角落裏裝鵪鶉。

女子都去了後院,有宮裏的宮女來接引,男子聚在前院,跟宗正司的官員們一同入宮。

蘇譽站在角落裏,發現多數人都空著手,有的還風雅地扇著扇子,只有他傻乎乎地提著個包袱。

“那是誰呀,竟然自己提著行李。”有人發現了特立獨行的蘇譽,仿佛看到了什麽稀奇。

大選第一輪今日就開始,通過第一輪的人才會在宮中住下,勛貴行李可以等定下來後讓仆人送到宮門口,也只有蘇譽這種沒有仆人伺候的,才會自己扛著大包小裹。

“好像是蘇家的庶子,開飯館的那個。”有人認出了他,禁不住嗤笑。

“蘇家那麽個破落戶,都這副模樣了,還好意思來大選……”

“一個賣魚的,哈哈哈……”

不遠處的幾個少年對著蘇譽指指點點,站在他們中間的一人始終不發一言,見有人笑出聲才微微蹙眉道:“宗正官就要來了,莫再吵鬧。”

“世子說得是。”那個正笑的人立時止了聲,周圍的幾個少年也收斂了些。

蘇譽看了那人一眼,身材高大,面色冷肅,聽其他人的談話,似乎是魯國公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