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死亡(第5/11頁)

“從明天起我就休假了,你一定要負起責任來。”

“明白了。”

我新年一號、二號都值班,所以看護方面我肯定會盡心去做,我希望冰見子醫生能夠放心。

“我能聯絡到您嗎?”

“有什麽事的話,你打手機找我就行。”

我點頭稱是,冰見子醫生好似想起來什麽一樣。

“東樓206病房的金子太太,她丈夫在正月連休期間,可能前來探病,你一口回絕了吧。”

“不能讓他們見面嗎?”

“說什麽你也要推掉。”

剛才還目光平和的冰見子醫生,眼睛裏一下子恢復了醫生的嚴厲。

她也許是想囑咐我這些,才把我叫出來的。我當然會按照她的意思去辦,問題在於她對金子太太和村松先生的治療方法。

“那個……”我猶豫再三,試探著問,“金子太太和村松先生,還是用原來的藥嗎?”

“對呀,我不是說過了嘛。”

“但是藥的劑量……”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只要按我說的去做就好了,明白沒有?”

我覺得自己不能就此退讓,但是冰見子醫生心裏明白她用藥異常的話,那我說什麽也不管用。我想等她那嚴峻的表情稍微緩解一些再問。

“從明天開始,您打算去哪兒?”

“也許去京都……”

知道她不在東京,我突然不安起來。

“是和令堂大人去嗎?”

“和那個美奈……”

一聽到這個名字,我的心跳就加快起來。冰見子醫生爽快地說:

“下次,我們也好好兒見上一面。”

這是什麽意思?是說和我一起去吃飯,還是和我一起去情人旅館?

“那,我先走了。”

對著正在發愣的我,冰見子醫生伸出右手好像要和我握手似的。

我也不由自主伸出手來,她微笑著輕輕地握了我的手一下。我不明白自己是在和天使握手,還是在和惡魔握手。正在我享受她手掌的溫暖時,她又輕輕把手抽了回去。

“那麽,我休假期間,一切都拜托了。”

“好……”

我望著冰見子醫生的眼睛點頭答應。她就像舞台上芭蕾舞演員結束表演一樣,“嘩”地一轉身,邁著輕盈的步履向門口走去。

新年一號、二號都很暖和,天氣晴好,一副風和日麗的新年景象。

這兩天我都值白班,醫院裏也沒有什麽特別的變化,感覺和天空一樣平穩。

住院患者吃完早上的新年料理以後,通過電視享受著新年的氣氛,一部分患者從早上開始就在卡拉OK廳裏唱歌。

問題就出在卡拉OK廳裏,一個四十歲的狂躁症患者和一個五十二歲的被害妄想症患者吵了起來,我去給他們調解,總算平息了這場爭吵。

可這些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我最在乎的是初一正午剛過,金子先生就打來電話問:“我現在可以去看我太太嗎?”

“患者眼下病情不夠穩定,所以請等穩定一些以後再來。”按照冰見子醫生的囑咐,我如此這般地回絕了他。

金子先生的口氣裏略帶遺憾,又聊了一會妻子的病情,這才掛了電話。然而冰見子醫生怎麽知道他會來電話呢?他年底時是否來過電話,提出過元旦期間想來探望妻子的要求?

掛斷電話以後,因為自己說假話拒絕了金子先生的來訪,我心裏很不舒服。更令我擔心的是,村松先生的太太來的電話。

一月二號早上九點左右,突然來了一個電話。“我是松村的妻子。”對方說,“我想去看看我的丈夫。”村松先生和她太太之間關系一直不好,他太太幾乎沒來探望過他,現在為什麽突然想起要來探望他呢?我感到有些納悶兒,問道:“有什麽事嗎?”“因為昨天晚上我夢見了我丈夫。”她答道。

說起昨天晚上,不就是元旦的晚上?也就是說是新年最初的夢。金子太太如果夢見了她住院的丈夫,不正代表了他們夫妻和諧美滿嗎?總之,因為不是噩夢,我很想讓他們見面,若問冰見子醫生意見的話,恐怕還是一個“不行”。想到這裏,我還是以患者病情不夠穩定為由,拒絕了村松太太的要求。

“那麽明天呢?”她又問。“等新年連休結束以後,到下星期再說吧。”說完,我就掛斷了電話。

這兩件事情,雖然丈夫和妻子各有不同,但是新年時想要看望自己的伴侶,都是出自一種仁愛體貼,我對自己無情地拒絕了他們的要求,感到十分別扭。

但是從整體來看,醫院並沒有出現大的問題,從年底到正月,一直平穩如常,到了元月二號晚上,我終於從工作中解放出來,恢復了自由之身。

在這期間,沒有醫生查房。我每天都巡視一遍住院患者,把自己認為必要的事情,記入到每個患者的病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