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一八五章(第2/3頁)

此言出,錢月牽與言脩都愣了。

柳朝明擡手捏了捏眉心:“要想辦法拖一拖,否則來不及應對。”

日光灑在案頭,將浮在半空的塵埃照得清晰可見,公堂裏靜得直叫言脩想將這塵埃細數,他的心是冷寂的,自覺不是沈蘇的對手,也不知月余時日如何起死回生。

即便被這樣盛烈的日光照著,柳朝明的面頰也沒有一絲瑕疵,只有眸光深深淺淺,似乎是時浮時沉的思緒。

“故太子妃的婢女近日正帶著朱麟避於湖廣一帶?”過了一會兒,柳朝明忽然問。

錢三兒應道:“是,當年四殿下命他在羽林衛中的暗樁將梳香姑娘與小殿下送走後,聽說他們一直想往川蜀走,途徑靖州時遇到流寇,去年折返回湖廣,今年湖廣一帶又犯桃花汛,梳香姑娘與小殿下算是災民,正被困在武昌府。”

景元二十五年元月,昭覺寺事變當日,宮婢梳香在沈婧引開羽林衛後,帶著朱麟重返誦經的正殿,躲在佛案後的簾子裏,可惜不到一刻,他二人便被一名羽林衛統領找到。然而這名統領卻是朱昱深的人,遣散了其余羽林衛,暗中送走了梳香與朱麟。

隨後,伍喻崢聽從朱沢微之令,為制造朱憫達之死是羽林衛中有人叛亂的假象,大肆殺害了不少羽林衛,而朱昱深的暗樁也因此不幸斃命。

柳朝明道:“沈青樾近日不是一直在頭疼湖廣一帶重築堤壩與災民暴|亂的事?前陣子還打算親自去武昌一趟?”

言脩與錢三兒對視一眼,立時應道:“是,但沈大人後來自覺走不開,已派心腹並著蘇大人的人前去武昌了。”

柳朝明道:“想個辦法,將朱麟在武昌府的消息透露給他的心腹。”

言脩道:“透露給沈大人,沈大人便會因此放松警惕?”

“他不會。”

“但沈青樾這輩子有個心結永遠解不開——沈婧。”

既然解不開,那麽將朱麟交給任何人他都不會放心,他一定會親自前去武昌府找到朱麟,確認他還平安。

錢月牽與言脩退到公堂門口,忽然想起一事,問道:“大人,蘇時雨既派了鳳翔衛守著清河胡府,那胡府裏的人要怎麽處置?下官記得那府裏有名小廝跟了胡縣令許多年,一定知道些內情的。”

柳朝明已翻開一份卷宗,聽了此問,沒擡頭:“我離開時留了一枚黑子。”

流照閣建在六部議事堂鼎言堂的左側,兩年前朱南羨重整內閣後,這裏便成為內閣輔臣的公堂,柳昀,蘇時雨,沈青樾各有自己的堂院。

這日廷議過後,禦史翟迪領著一名鳳翔衛來求見蘇晉。

一見到她,這名鳳翔衛便跪地道:“請蘇大人恕罪,下官疏忽大意,胡府滿府共有小廝隨從共五人,已全部斃命。”

“死了?”蘇晉一愣,“怎麽死的,何時死的?”

“回蘇大人,下官當日奉大人之令,等到蘇州府的曹府尹帶著人走了,即刻進入胡,想將所有人押送回京,那時他們便已死了,且每個人都是被一劍斃命。下官已仔細查過,動手的人應該是府內一名會武的小廝,因何動手下官不知,搜遍全府也沒有任何一樣。但,”鳳翔衛頓了頓,“唯有一處下官覺得奇怪,下官在正堂內找到一枚黑色棋子,但清河縣縣衙裏的人卻說胡縣令從不弈棋。”

蘇晉想了想問:“你可是在正堂左手第一張椅子旁的幾案上找到這棋子的?”

“正是。”鳳翔衛詫異道,“蘇大人怎會知道?”

這就是了,當日柳昀拜訪胡府,坐的正是正堂左手第一張椅子。

這枚黑子,大約是他留下的信號。

蘇晉道:“你出去吧,記得將從清河縣帶來的所有證物及屍體全部移交刑部。”

待鳳翔衛走後,翟迪道:“下官聽聞今日廷議後,沈大人召集戶部與工部的人議湖廣一帶的築堤的經費問題,眼下恐怕還沒議完,蘇大人可要過去找他?”

蘇晉道:“他與我提過這事,正好工部那頭將災民暴|亂的案子遞到了刑部,我回刑部去看一看。”

“那正好。”翟迪道,“災民暴|亂的案子,都察院這裏正是下官接手,下官亦要去刑部。”

兩人說著話,往流照閣外走去,行至前院,則見另一旁也有兩人走來,一名小吏趕在柳朝明前頭,對著蘇晉行了個禮,得她首肯,才爬起身急匆匆出了流照閣,吩咐道:“趕緊備馬車,首輔大人有要緊事要回府。”

蘇晉對著柳朝明行了個禮:“柳大人。”

是夏末明媚晨間,柳朝明借著晨光,上下看了她一眼,“嗯”了一聲,朝閣外走去了。

蘇晉站了一會兒班子,等到柳朝明走遠了,她道:“這就新鮮了,我與柳昀相識五年,只知他每日每夜案牘勞形,還不知他也會因家事在上值時分趕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