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我會讓你失去她的

趙亦樹還是去見趙熠然。

他本可以不用理會,不過到底好奇,趙熠然找他做什麽。

大概因為他是趙樹的兒子,血緣上的弟弟,對他,他沒法那麽淡然。

趙亦樹過去時,趙熠然已經到了,無聊地拿吸管攪飲料,看起來很浮躁,臉上全是不耐。

趙亦樹坐到他對面,兩人互相打量。

趙熠然比上次見到的氣色好多了,依舊戴著頂帽子,不過已經冒出短短的發,臉色比正常人蒼白些,但並不像上次毫無血色的灰敗,健康多了。

趙亦樹笑了:“看來你找到合適的配型了,恭喜。”

“謝謝,大概我命不該絕,老天還是想我爸有子送終的。”趙熠然沉著臉,冷冷道。

我祝你兒子早死早超生,我祝你這輩子無子送終。

他這樣詛咒過趙樹,趙亦樹垂下眼眸,沒說什麽,他那天確實過分了。

兩人對彼此都沒什麽好感,也相看兩生厭。

沉默半天,趙熠然問:“你為什麽接近裊裊?”

沒等他回答,趙熠然又說:“趙亦樹,我不管你什麽居心,有什麽企圖,我警告你,離洛裊裊遠點。”

“憑什麽?”趙亦樹笑了,有些嘲諷地看他,“憑你是洛裊裊的青梅竹馬?就算如此,你也沒資格對洛裊裊的感情指手劃腳!”

他悠然說:“洛裊裊又不是你的所有物。”

“你——”趙熠然胸口氣得一起一伏,看著對面平靜喝綠茶的男人,眼睛幾乎要冒出火來,手握成拳,緊了又松,松了又緊,好久,才又開口,“憑我和裊裊認識十多年了。”

這句話出來,趙熠然像突然間有了底氣。

他看著趙亦樹,冷靜地說:“裊裊四歲,阿姨就帶她來找我爸學鋼琴,那時我們就認識了。我們從小一起練琴,一起上學,她彈的第一首曲子是我教的,她第一次去比賽,是我陪她去,這些是你能比得上的嗎,是你能給起的嗎?”

趙亦樹不說話了,趙熠然又說:“在家,我們是鄰居,是師兄妹,在學校,我們是同學,你呢,你是什麽?”

趙熠然開始講他們的事,滔滔不絕,不是他話嘮,而是他和洛裊裊之間真的有大多的往事,太多的陪伴。

他至今記得第一次見到裊裊。

那時候,他們還沒成為鄰居,阿姨帶洛裊裊過來,要拜爸爸為師。

他在琴房聽到外面有說話聲,敵不過好奇,偷偷打開門,看到一個紮著朝天辮的小女孩正無聊地看他家一排排的書,胖胖的手指在書上一點一點,見他開門,就望過來,露出一個特別甜的笑容,眼睛黑黑的,臉圓圓的,好可愛。

爸爸本來是不願意的,他太忙了,沒那麽多精力,不想誤了人家孩子。

他走過去,扯扯爸爸的衣角,說想和妹妹一起練琴,要是他沒空,他可以教她。

“你自己指法都不熟。”趙樹哭笑不得。

就這樣,裊裊留下來了,每周過來三次,學鋼琴。

小時候,她叫他哥哥,後來跟著他的家人叫小熠。

趙熠然本來學琴也並不上心,或許擔負著要教師妹的重大任務,也變得認真起來。

四歲,他們就並肩坐在鋼琴前,長大後,一起四手聯彈。

這十幾年,他看著她從胖丫頭長成一個長身玉立的少女,會喜歡她,是很自然的事。

他們一起上學,下雨天,撐同一把傘,放學了,一起回家。

他所有的零花錢都存著給她買零食,她無論吃什麽,打開包裝,第一口也總是遞給他,然後才會笑眯眯地吃。

她考試考差了,怕媽媽罵不敢回家,他擦掉自己的名字,寫上了她的名字。

被發現了,阿姨找上門,爸爸發火要揍他,還沒打,她先開始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後來,他們一起被罰跪,裊裊說,小熠,以後我要好好學習。

她真的開始認真學習,他是班長,自習課要記下說話同學的名字,吃力不討好,有次在校門口被人堵住,她在做值日,拿著掃把追了過來。

再後來,他們成了鄰居,她想玩遊戲,就說到他家做作業,他想看漫畫,就背著書包去她家,門關著,家長都放心得很,卻不知道他們玩瘋了。

語文有需要背誦的,她都背他聽,去學校,她不想騎自行車過去,他載她,她在後面問,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他接下一句,她隨便報個英語單詞,他拼出來……

很多很多,她體育課800米總是考不過,他給體育委員買了一星期的飲料,終於偷偷給她記了個能及格的成績。他查出血癌,去辦休學,剃光了頭發,剃的時候,她前一分鐘還有說有笑,看到護士拿剃刀過來,眼睛就紅了,哽咽在說,以後還會長出來。

這麽多,這些難道不是愛嗎?這些難道趙亦樹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