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因為要接茶杯,他略向前了一些,而她恰好遞茶,身子也自然湊近了一些……兩個人就這樣,隔著一杯茶的距離,看著對方。

她穿著圓領運動服,這樣的距離,能清晰看到細巧的鎖骨。

易文澤不動聲色地擡高視線,只是這麽微妙的變化,已經轟地一聲,燒燙了她的臉。

煙草味道,混著檸檬茶的香氣,侵占著每一寸意識……

安靜了幾秒,佳禾才清了清喉嚨:“可能有點兒燙。”

他接過茶杯,喝了小半口:“好像,是有些燙。”

她眼帶征詢:“要不要加些涼水?”

“不用。”

或許因為離得太近,兩個人的聲音都有些輕。

他又喝了小半口,很慢的動作,視線卻沒有從她身上移開。

那首曲子播完後自動循環到開始,像是永遠唱不到盡頭,樓下不知是誰贏了,吵鬧成了一片,有人似乎在叫佳禾的名字,卻又聽著不大清楚。

她猶豫了很久,才說:“可能有人叫我,我下去看看。”

他靜了會兒,才淡淡地笑了下:“去吧。”

結果自然是她落荒而逃,腳下的地毯太軟,險些被自己絆倒。

到了樓下,她就看到喬喬她擠眉弄眼地,似乎有話要說。於是搬了個椅子坐了過去,喬喬捏著一張牌,側頭耳語:“你手機剛才響了,我幫你看了一眼,是顧宇。”

佳禾心裏咯噔一聲:“你接了嗎?”

喬喬斜看她:“我懶得接,直接給你關機了。”

佳禾嚇了一跳:“關機了?”

“你還想接他電話?”

“才不是,北京那邊說這兩天定開會時間,我一直在等電話呢。”

喬喬聳肩:“那你開機吧,小心別被大灰狼叼回去。”

佳禾哭笑不得,從包裏翻出手機,重新開機,五六條短信就這樣沖進來,目不暇接。她逐條打開,很多是銀行商場的促銷短信,只有一條是顧宇的。

一行簡單的字:我在你家樓下。

她看著手機,沉默了很久,在回復還是不回復這個簡單問題上,猶豫著。直到喬喬摸完一圈牌,回頭看她時,她才下了決心,迅速打了一行字:我在虹橋機場了,去北京開會。

剛發出去十秒,他就又回了一條:一路順風。

佳禾還記得自己以前曾無數次抱怨,做飛機不能說“順風”,很不吉利,他卻總是一笑置之,笑自己迷信。

她抽了抽鼻子,好像有點兒堵,估計是淋雨搞得。

這次換吳志倫看她:“怎麽了?阿澤欺負你了?”

她無言,站起身:“阿清,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煩你先帶我去睡的房間?”

阿清忙丟下牌,在一堆人催促的背景音中,帶著她走進一間客房,關照著雖然不是經常住,但是房間裏的東西都是來之前新換的,讓她放心睡。佳禾被她說得更不好意思了,連說自己沒那麽挑剔的,直到關上房門,才算是松了口氣。

這裏和樓上的裝修風格很像,淺色的原木地板,家具都是黑色的。

床邊鋪著相同的白色地毯。

折騰了一晚上,現在才算是真正放松下來。她就在外頭隱隱的吵鬧聲中,裹著被子睡了過去,直到半夜被渴醒,摸出去倒水喝時,才發現大家都已經睡了,樓上那間房仍舊半開著門,露出了微弱的燈光。

她端著杯子,站在樓下一口口喝著,直到喝完,才回了房間。

第二天醒時,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竟然已經是下午一點。

床頭櫃貼了張白色的便條,拿下來看潦草字跡,就知道是喬喬的:我開你車去爸媽家拿鑰匙,晚上回來接你。

晚上?佳禾頭昏腦脹地坐起身,嗓子火燒地疼,伸手摸了下額頭,貌似很燙。真是倒黴事都湊在一塊兒了,迅速穿好衣服,出了房間門才看到吳志倫和易文澤坐在小吧台旁,像是在談事情,外邊有阿姨在收拾庭院,陽光明媚。

聽到聲響,兩人同時看了她一眼。

易文澤自然地掐滅煙:“睡得好嗎?”

佳禾看了眼明顯神色曖昧的吳志倫,憋了半天才說:“挺好的。”

吳志倫作勢看表:“都說女人睡覺認床,那句話怎麽說著來,”他做沉思狀,不知道是真忘了怎麽說,還是故意的,“對,是‘因人而異’。”

她發誓,這個票房福星在自己心裏的形象徹底坍塌了……雖是怨念著,她還是記得自己出來的目的:“阿清呢?”

其實淋雨發燒不是什麽大事,她都可以自己開車買藥,回家蒙著被子睡一覺就萬事大吉了。可是現在車被喬喬開走了,這裏又是外環之外的別墅區,更可悲的是還是偶像的家裏,她不想太麻煩他,想不到辦法,只能先找阿清偷偷幫自己去買藥。

“她和喬喬出去了,”易文澤問,“找她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