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二十分鐘後,佳禾就到了徐家匯附近。

這裏是黃金地段,露天車位早就已滿了,她只能拉下車窗,問男接待附近有什麽小區能停車,俊俏的大男孩看了眼她的車牌,忽然神秘兮兮地盯了她兩眼,詢問她是否姓佳。

佳禾莫名點頭。

那人立刻說:“佳禾小姐請下車吧,我來幫您找位。”

直到進了單間,阿清笑著解釋這裏比較安全時,她才知道這家會所也有易文澤的股份。

她曾來過兩三次,還是幾年前做財經專欄,采訪幾個地產大鱷時才有的機會。記得當年美食欄目的人無數次口水這家餐廳,卻無奈這裏的會員制度,根本不需要他們來做公關稿,搞得素來有口福的他們只能嫉妒佳禾這個跑財經的人。

“編劇,”阿清舉著菜單,“想吃什麽別客氣,就和自己家一樣。”

因為知道佳禾是北京人,她故意在最後一個字拐了個兒話音,可愛的不像話。

不幸的是,她剛說完這句話,就徹底無緣了這頓晚飯。縱然再小心,還是有記者發現易文澤到了上海,好在是自己的地方,只是辛苦阿清去演一出調虎離山,免得給這裏的客人造成什麽困擾。要知道,那些長槍短炮可不是假的,萬一沒拍到易文澤,卻拍到了什麽人的小情人,也難交待。

一個月沒見,再對著他,竟又回到了初見時的心態,小忐忑著,只是喝茶。

他依舊是簡單的穿著,淺灰色襯衫,搭著銀色袖扣,黑色的腕表在燈光下反射出淺淡的光暈,怎麽看,都是恰到好處。

他把菜單遞給她:“喜歡吃什麽?”

她想了想:“你是這裏的老板,有沒有推薦?”

他笑:“我其實沒有來過幾次,或許還不如你熟。”

他看佳禾喝的快,又替她添了些茶。

佳禾兩手捧著茶杯,笑著唏噓:“我當初也是借著采訪幾個地產商,才有機會進來看看,”她認真算了一下,“大概也就是三次,還都是采訪第一,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吃了什麽。”

還記得第一次來時,那個道貌岸然的地產商就說這裏光裝修就花費了幾個億,潛台詞就是很高档,當時自己只暗罵了一句俗,後來見識多了,也就明白光憑這“會員制度”四個字,一定就需要這樣的血本來鋪墊。做財經那幾年總跟著有錢人到處跑,她真是對美食免疫了,可一想到是偶像投資的餐廳,就覺得當初沒有好好嘗菜,真是罪過。

他喝了口冰水:“以後你來,用我的名字就可以,如果覺得不方便,也可以給阿清電話定位。”

佳禾搖頭:“我又不需要應酬什麽的,不用了。”

他沒再說什麽,只示意她繼續看餐單。

餐桌上的吊燈很低,被暗紅的紙圍攏著,光線柔和得過分。

她隨手翻著餐單,從蟹肉竹筍、清酒鵝肝一直溜了下去,既要考慮這道菜會不會影響吃相,又要顧及易文澤的口味,竟看到最後也沒點出一道菜。最後只能翻回第一頁,繼續做功課,易文澤始終靜靠在椅子上,兩指間隨意夾了根煙,卻沒點燃。

“怎麽了?”她看那根煙,沒發現有什麽異常。

他微笑:“沒什麽,這裏是禁煙區。”

佳禾只覺得他的話很怪,這裏都是單間格局,怎麽會有禁煙區一說?不過既然他如此說,自己也不好一直追問,只能又低頭去看餐單。

他看佳禾猶豫不決:“沒有想吃的?”

她氣餒:“其實是眼花了,看到什麽都想吃。”

點菜是個技術活,尤其是和十幾年的偶像在一起,需要考慮的東西太多,倒成了負累。

最後還是他挑了幾樣特色菜,都很合佳禾的口味,期間還特意詢問她是不是愛吃烤鴨,佳禾啼笑皆非地解釋了這個誤差,說烤鴨雖是北京特色,可不等於所有北京人都愛吃,自己反倒因為在內陸的時間多,更愛吃海鮮一些。

她沒料到,本已定好的菜單,又立刻添了一份玫瑰凝露蝦球。

深紅的花瓣,托著一個個小巧的淡粉色蝦仁,她小心拿筷子夾起蝦球,咬到嘴裏,玫瑰香四溢。

差不多快吃完的時候,易文澤接了一個電話。

佳禾聽著他寥寥數句,似乎是那邊有朋友要過來,馬上放下筷子,正想說自己不耽誤他見朋友時,門已經嘩啦一響,被人推了開。進來的人左手還拿著手機,隨便在易文澤身側坐下來:“我都等你半個小時了,”他說完,才對佳禾點了下頭,“你好,我是阿澤的朋友,吳志倫。”

佳禾對著這張陽光美男的臉,聽著這樣的自我介紹,一時想笑。

光是情人節档期的電影,這個人就有兩部是主演,這種走在馬路上會被人堵到寸步難行的人,竟然一本正經地做著這樣的自我介紹,真不知道他性格使然,還是在和自己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