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第2/3頁)

今年夏天他在遊泳池當救生員的時候結識了一個女子,並且發生了兩次美好的回憶,在他看來打工當真是樂趣無窮。只要想找,短時工到處都能找到。回收居民對鋪路工程的意見調查表、洗盤子、當二流畫家的裸體模特……,不一而足。

耕二覺得那份工收入還真是不少。當時,那個畫家在路上叫住自己,說如果能到他家裏的話一個小時給一萬日元。那是個瘦削的老頭兒,家住在吉祥寺附近。老頭兒畫了很多寫生,耕二足足掙了三十六萬日元,卻只是抱著膝蓋坐在那兒而已。最上算的是,老頭兒是個肉食動物,還時不時地請自己吃牛排。

十一月。在去打工的電車上,耕二總要睡上半個小時。不分地點、隨處都能入睡可是耕

二的拿手好戲。而且,更絕的是他還能夠在要下車的時候及時醒來。耕二對自己的身體有著充分的自信,頭腦就更不必說了。

他的學習成績一直很好,沒費什麽勁兒就考上了國立大學。然而,問題卻不在此。

“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主。”

“一旦決定,就要付諸行動。”

在耕二的成長過程中,總是受到父親這樣的教誨。

“腦子好使就等於有行動能力。”

耕二認定了這個理。

晚飯一般在員工休息室吃。在這幢樓裏有一家西餐廳,和台球場同屬於一家公司,那裏提供外賣服務。台球場平時有六個員工,不論男女,都穿著統一的制服——白襯衫、黑西褲。當時由利看到這身制服還一個勁兒地誇它合身呢。不過,耕二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開始懷疑由利的眼光了。因為他始終確信牛仔服更適合自己。

耕二按下記時卡,和負責白天的員工交了班。窗外,對面大樓的霓虹燈在雨中不停地閃爍,顯得更加奪目。

接到詩史電話的時候,已經是五點多了。

“真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詩史輕聲說,

“能出來嗎?”

詩史在電話裏的聲音總顯得有些不安。

“能。”

透立刻回答。

“太好了!”

詩史喜出望外地說,

“那就在‘拉芙妮’見面吧。”

說完便掛了電話。

透手裏拿著聽筒,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真不想讓她這麽快就掛電話。

“我那兒有種香皂盒,特別適合你。”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詩史對自己說。

“香皂?”

“對呀。是我從英國買的,我一直覺得它特別適合男同胞用。雖然我們的客戶大多是女士,不過我還是決定把它擺在貨架上,希望能有人把它當成禮物送給男同胞。它很適合你的。”

幾天後郵局把香皂送到了。是乳白色、橢圓形的,並且散發著一種梨的味道。

“拉芙妮”的門又大又重,裏面狹長,右側是吧台。透走進去的時候,詩史已經坐在那兒喝著伏特加了。她喜歡少喝一些烈酒。

“晚上好!”

詩史半轉過椅子招呼耕二。她上身穿白色粗針毛衣,下身穿灰色的短褲。

“總是下雨,都讓人煩了。”

詩史說著轉回椅子。透在詩史旁邊坐下,要了啤酒。

“還好嗎?”

透已經兩星期沒見過詩史了。但他依舊看著前面答道,

“還好。”

他要全身心地感受身旁這個女人的存在。

收到香皂以後的一段時間,透一直沒有接到詩史的電話。

“陽子在家嗎?”

要是那天她給媽媽打電話的時候媽媽在家,也許現在就不會像這樣和她呆在一起了。

“說點兒什麽吧。”

詩史說。她那稍顯瘦削的手腕上戴著一塊豪華的勞力士手表。

“說什麽?”

“什麽都行。學校裏的事情啦、你最近讀的書啦,還有,你現在正在想的事情……。”

透喝了一口啤酒,

“學校裏的事情嘛,我想畢業應該是沒問題的。”

“然後就是,校園後面有的地方長著地榆。”

“地榆?你喜歡?”

“嗯,就算是吧。前幾天我看到的時候,它們已經幹枯了。”

“你大學裏的校園很大嗎?”

“也不算大。”

說完,透又補充道,

“不過比高中的時候還是大多了。”

“是麽。”

詩史說著,隨意向擺滿了各種酒的酒櫃看去。

“書麽,最近沒怎麽讀。”

透老老實實地說著,

“現在正在想的事情……”

透在心裏說:就是想和你一起睡。

“正在想的事情呢?”

詩史轉過臉來,她臉上的妝非常自然。

“我也不知道。”

詩史嫣然一笑,

“我上小學時的校園後面曾經開著很多繡球花。”

“小學?離現在太遠了吧。”

詩史微微低著頭,用指尖輕輕地碰著玻璃杯裏的冰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