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第2/4頁)

若說武修儀爭寵,她在後宮素來低調,方才還想勸走皇帝。

若說武修儀不爭寵,她勸起酒來花樣百出,處處迎合皇帝,沒看蕭懷瑾一邊喝,一邊樂得不輕嗎?

何貴妃又豈能輸給區區一個嬪?她絕不認輸!

遂何貴妃也加入了勸酒行列,不負何家從小的嚴厲教導,她說起祝酒辭頭頭是道:“陛下,皇後有孕乃天降沛澤,是君恩感化上蒼,臣妾要代後宮姊妹敬陛下這杯酒,還望以後姐妹們有這等福澤,能為陛下……”後面的話,欲語還羞。

蕭懷瑾喝了這杯酒,卻一點都不想應承這話,這樣的福澤來不起……他再也不想失身了……

武明玦與何貴妃輪番敬酒,蕭懷瑾已是醉意醺醺。他被武明玦說得高興,想起武修儀此女,之前一直心心念念要給自己跳舞唱歌,自己卻總是不允,難免叫她遺憾,遂溫聲道:“武修儀,你來跳個舞,助助興吧。”

“啪嗒”兩聲,武明玦勸酒的杯子,與何貴妃勸酒的杯子,同時落地。

武明玦沒想到,都快要離宮了,蕭懷瑾居然突發奇想,讓他跳舞。

其實他根本不會跳舞的,好嗎?

何貴妃嘴角都抽搐了,不管不顧地回絕皇帝:“陛下,不、不必了吧……”

她哀求的目光,卻被蕭懷瑾忽視了。皇帝道:“修儀一片赤忱,不能辜負……雖說你……唱歌嘈耳……”

武明玦心道,果真是醉了!

何貴妃悲愴道:“陛下既有興,又怎能撇開臣妾呢……不若臣妾唱曲,為武修儀伴舞?”她心裏默默想,她可以選擇不看,但不能不聽,只好勞動自己,躬親唱一曲了。

蕭懷瑾允了,手執白玉杯,杯底在案上輕輕打著節拍。何貴妃清了清嗓子,柔聲唱了起來:“參離合,參悲歡,參商鬥轉時已遠,歌盡繁花曲水散……”

她唱的是清商曲,亦是看過的一出皮影戲的曲子,不是宮廷燕樂,聽起來頗為新鮮得趣。武明玦卻是慘了,聞所未聞,然而這曲子纏綿,他也不得不跳得纏綿……

他右手執宮扇,忽而腰胯左扭,忽而宮扇掩唇,忽而手在臉旁挽個花,忽而轉個圈……忽而回眸一笑,又端起了一杯酒,送到皇帝唇邊:“陛下,臣妾這舞美麽,美的話,您可喝一杯。”

他都這般無恥了,蕭懷瑾又怎好不喝。

何貴妃簡直嘆為觀止,她故意唱宮裏沒有的清商小調,故意讓武修儀手足無措,誰料武修儀竟然應付自如地繼續勸酒!

她以前怎麽沒發現,這武修儀路數頗高!

搶完德妃,又搶皇帝……念及此,何貴妃捏著杯子,狠狠瞪了一眼武明玦。

而蕭懷瑾,在兩位妃嬪接二連三的勸酒下,已經不勝尿意,他起身去了恭房。

行宮的恭房也比不得皇宮,雖說奢華,卻小,尤其蕭懷瑾如今醉著,更覺逼仄。一陣風透窗而入,蕭懷瑾凈了手後,走出恭房,忍不住想在夜風中散散心。

他緩緩走在漢白玉的路面上,腳步清晰而單調。

走了片刻,似乎遠處,也傳來輕微的步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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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宮的正門附近,都是七拐八拐的小道。謝令鳶在正門前徘徊了許久,也不見武明貞的蹤影。她算著時辰,戌時二刻都已經過了,心道,是計劃生變,還是武明貞耽擱了時辰?

——該不會武明貞走錯了路,摸去了別的地方吧?

這倒是最有可能的,也是最糟糕的。行宮雖不大,卻也夠人轉上一兩個時辰。

想到這裏,謝令鳶心中一個激靈,回身往天輝殿走去。無論如何,等在天輝殿附近,是最快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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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宮北邊第一道偏門,武明貞摸索著走了一路,走到正門,都不見德妃。她只得再往裏走。

不知走了多久,在一處花園的小徑前,忽然看到一個人影。

她趕緊斂氣,然而這裏花木長得不算繁茂,因此遮不住身形,她唯有讓自己坦蕩。對面那個人似乎是出來散酒氣的,醉眼朦朧間,喃喃道:“咦,愛妃,你怎的……出來了?方才不還跳舞麽?”

武明貞如遭雷劈,定睛一看,他穿著織金的龍襤袍,她今日在祭天中見過,正是當今天子蕭懷瑾陛下!

可他的隨從呢?為什麽自己一個人?

既然他只身走動,武明玦推測,此地距離天輝殿,應是不遠了。

武明玦張口要回答,忽然想起,不知她弟弟平素在宮裏,究竟是捏著嗓子說話,還是粗著嗓子說話?

她靈機一動,扶住了一旁的樹,摳著嗓子幹嘔起來:“臣妾……臣妾胸悶,想出來透透氣……”

她幹嘔的聲音十分含糊,蕭懷瑾聽在耳中:“想來是酒喝多了,愛妃隨朕回去休息片刻罷。”

蕭懷瑾剛剛還說她弟弟在跳舞呢,兩個人肯定共處一室,她可不能跟著蕭懷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