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第3/4頁)

兩國官員推杯換盞,倒是沒有前幾日朝堂上的針鋒相對——先喝了這頓平安酒,以後談判時,有的是機會打起來。

觥籌交錯間,北燕使臣便提出,將馬球賽場設置在京外,讓長安城百姓都可以觀瞻兩國盛事。

晉國朝臣當即反對道:“雖是比賽,然而晉國由天子陛下出戰,貴國王爺亦是貴體,怎可肆意暴露於民眾視線,供人歡呼圍觀,如喝彩戲猴?”

他們的擔心自然不是被看戲,而是承擔不起輸的風險。萬一晉國天子輸了,一旁有數萬民眾圍觀,帶來的輿論將是毀滅性的。

慕容臨就是為了這一點。他端著酒杯,遙遙向對方一敬,好整以暇地笑道:“既然是兩國比賽,自當是由百姓觀瞻,否則豈不是如黑夜劃拳,世人不曉輸贏真相?”

見晉國人都是一臉不贊同,他俊美的臉上,露出一點劣質的笑容:“怎麽,貴國怕了麽?”

禮部侍郎宋桓半垂著眼皮子,猶如一個面癱:“尊使想太多了,我國出於防備刺客的思慮,已經精挑細選過了場地,是經過排查的安全場所。想必尊使也不希望,馬球比賽的時候,天外來箭,尊使還來不及一展雄威,便被射落於馬下,命喪黃泉,撒手人寰吧。”

“噗嗤……”有幾個人沒有憋好,趕緊抿唇忍住笑意。

慕容臨收斂了笑容,看了宋桓一眼。幸存下來的廣平宋氏臣子——想不到骨子裏的不卑不亢,還是沒有泯滅。

*****

西郊馬場,塵土飛揚。

後宮裏,女子馬球隊的甄選,已經進行了三日。

第一日,先淘汰了馬術不夠好的妃嬪。一些美人、才人,以及陶淑妃、沈賢妃、宋靜慈、謝婕妤等人,有的不會騎馬,有的馬術不精,便落選了。

謝令鳶雖說向妃嬪們打氣必勝,自己卻真是越來越沒有底的。

雖然【姊妹情深】只是讓星君齊心,就可以完成任務。但謝令鳶更明白,這場女子比賽,必須要贏,她才能打亂北燕的破壞計劃。

不知為何,酈清悟對後宮的布局很熟悉,每晚入夜時,都要去查探,麗正殿如今已經算是安全,脫離了監視。子夜他披霜而歸時,謝令鳶問道:“你曾經遊歷四方,可知北燕女子的馬球,與晉人有何不同麽?”

他走到那只海東青面前,那海東青似乎十分怕他,見他來了就忙不叠閉上眼睛。他拍拍它的腦袋,忖道:

“北地的馬性烈,女子勇武,無論男女都喜歡騎公馬,母馬只留給老弱孩童。而南人講究陰陽規矩,女子須騎母馬,馬的耐力、氣勢稍遜,技巧亦不如。”

謝令鳶聽得擰眉,西苑馬場配給妃嬪騎的都是母馬,這她沒有辦法改變。

她們女子上陣對壘,士大夫沒罵就已經很厚道了。

“不過,”酈清悟轉而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起了什麽,如遠山般的眼裏,竟閃過了一絲飄渺:“你們雜技不錯,應是彌補了。”

謝令鳶怔了片刻,才意識到他居然是在調侃。

然而這隨意的一句玩笑,卻讓她忽然靈台一明。

——是啊,她們攜手,能與虎豹周旋,區區十一個北燕女子而已,還未必能毆得過虎豹……在晉國後宮女子雜技團的光輝下,又算得了什麽?!

呵呵。

看著謝令鳶磨刀霍霍的笑容,海東青剛被酈清悟摸得睜開的眼睛,又迅速地翻了過去。

到甄選第二日,是看擊球功底,運球手法,腕力和擊球控馬等功夫。林昭媛、班充儀等人又遭淘汰。

謝婕妤不能參與,爭出風頭,心中好生遺憾。她不甘心地駐足馬場圍觀,看著謝令鳶等人揮汗馬場,縱馬揚鞭,心下不住生疑——

姐姐以前看不上這些,連馬都不會騎的,怎的如今控馬自如,揮球精準?

這西方極樂凈土……

果然是令人神往之地啊。

也好想死一次看看。

謝令鳶以前就會打馬球,她是當成社交來玩的,有時候去參加馬球慈善活動,開拓一些頂級資本的圈子。雖然兩個時代的馬球規則有很大不同,但底子都是差不多的。

當初她有自己的馬,在國外登記了,馬還有護照。也有專門的遛馬師。

也就這一點,她可以驕傲睥睨林寶諾,林寶諾雖會騎馬,但揮球十次有九次打空,還有一次找不到球。

球場上,謝令鳶又瀟灑地擊出一個球,引得一片妃嬪叫好。

只見德妃桀然一笑,腰背一挺,下巴一擡,正要如孔雀一般,再度開屏,忽然衣袖被風卷起,有一人騎馬從她身邊越過,疾行而去。

定睛一看,是白昭容。

白昭容平時柔弱的模樣,竟然馬術十分了得!在一片爭搶馬球的人群中,她也毫不遜色!

馬球打到另外半場,由她帶球往球門攻去。有三個妃嬪騎著馬圍了上來,拼命幹擾她——白昭容平時被獨寵,後宮多的是人看她不順眼,背後詛咒她。而今截起她的球來,自然也是毫不手軟,挾私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