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2/5頁)

對於救駕過自己的德妃,蕭懷瑾總還是有那麽幾分耐心,他按捺住心中的焦灼:“德妃還有事情?”

謝令鳶確實是有話要說,只是正在斟酌——

方才,長生殿主事公公長思來請她去延英殿的時候,星使便忽然向她傳達了天道使命——【姊妹情深】。

姊妹情深,需同時與三位以上的星君,齊心做成一件事,放棄對彼此的一些成見和恩怨,積累一絲初步的好感與默契。事成之後,便會獲得一度聲望。

一年內刷不上【眾望所歸】是會死的。

所以這個使命,就算特別難,也要硬著頭皮去完成。

謝令鳶在來的路上追問長思,待長思說了原委,心中便有了些思量。

兩國比賽一事,歷來也不是沒有。唐太宗時期,唐國和突厥就進行過馬球比賽,是李世民和突厥可汗親自帶隊,後人還以此作畫歌頌。

但是,聽到條件之一是北燕會從後宮挑個女子和親時,謝令鳶就預感到,這是一個有預謀的比賽——

北燕皇室,已經明確了九星的存在。

此番大概是要她過去嚴刑拷打審問,抑或者是收服為北燕所用,也可能是將九星隔離、強行改變軌跡。最可怕的是逼問出九星後,斬殺或掠奪……

她決不能落在他們手裏。

如果她能參加馬球賽,並且贏了,是不是可以挫敗對方?那樣,【姊妹情深】和【藍顏禍水】的使命——要皇帝說的三句話之一,都可以嘗試完成。

只不過……

她要是提議親自參賽,便會和蕭懷瑾一般,有莽撞爭勇之嫌,並且,於德妃身份亦是不合。

她一時拿不準要不要提及此事。一個不慎,說不得會因“牝雞司晨”而被降罪。

斟酌半晌,謝令鳶感到皇帝和太後幾乎要耐心告罄,只好破釜沉舟道:

“陛下,臣妾鬥膽有事要稟。此事乃臣妾一片忠心,卻也許不合聖心,所以還望陛下先恕過臣妾,臣妾才敢言說。”

聞言,蕭懷瑾和何太後一起看向謝令鳶。

從來沒有在德妃臉上,看過如此忐忑猶豫之色,蕭懷瑾念及她終究是不會有什麽忤逆心思的,心下惻隱:“你說,朕恕你無罪。”

尊卑有序,謝令鳶不能直視皇帝,她擡起臉,看著蕭懷瑾常服龍袍上的橫襕,是言辭鏗鏘的贊美:“臣妾方才在殿外,冒昧聽到了陛下與太後之言。臣妾心中感念甚深。”

“陛下與北燕以馬球比賽方式,議定和談條款,也是為了我大晉家國安定的一片拳拳之心。畢竟北燕兵臨國境,又提出苛刻條款,倘若我們回絕,他們便要開戰,致使百姓生靈塗炭。陛下愛民之心,如青天白日,光輝萬丈;又如汪洋之水,澤被蒼生。臣妾替天下萬民,銘感五內。”

這毛順的,蕭懷瑾瞬間舒坦了。

他挑釁地看了一眼太後。

“而太後之言,亦讓臣妾佩服,太後明辨善思,心系天下,是我晉國之福。”

何太後並沒有因為德妃兩邊贊美,而有什麽動容之色。她從來不需要別人的認可,早已經習慣了踽踽獨行。

但德妃這欲抑先揚的口氣,她卻看得穿,其後必有所求。她淡然視之,等著德妃接下來的訴求。

果不其然,謝令鳶話鋒一轉,開門見山:

“既然北燕以晉國後宮女子做彩頭,那就幹脆讓臣妾們也上去比一場。”

蕭懷瑾猝不及防,被謝令鳶這驚世駭俗的提議,震驚得空白了半晌。他從來沒有聽過,哪個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女子參與兩國間的比賽,且還是他的後宮妃嬪。

他好一會兒才找回神智,怒道:

“荒唐!兩國比賽,與女子何幹!德妃休得再胡言亂語!”

果然。

蕭懷瑾是被士大夫們教導著長大的,蕭懷瑾怎麽想,那些士大夫只會比他更激烈和不滿。

若是尋常妃嬪被帝王這麽厲聲呵斥,早已嚇做一團瑟瑟發抖。可德妃……不尋常,也不怎麽怕他。她知道蕭懷瑾嘴硬心軟。

蕭懷瑾正覺得荒唐,只見德妃睜大那雙杏眼,其中竟然有幾分光彩,神情與朝堂上力戰群臣的老言官們一模一樣,他頓時心生不妙。

果不其然,謝令鳶再拜之,臉上有幾分委屈,亦有幾分慷慨,開始了滔滔不絕的陳情。

“請陛下恕臣妾的罪過,臣妾也是一片拳拳之心。兩國交戰拼殺,並非與女子無關,並非只有將士喋血沙場。家主入軍營,主婦護家宅,子女生與養,皆是女子功。若無女子生養,何來百年戍邊護國之男兒?所以,此事自然與天下萬民,都息息相關的。”

“臣妾自幼讀史,觀史也可知,凡舉國之戰,向來是關系到全民,國若破了,男人會被殺,女人亦然;男人會成為奴仆下人,女人亦會被淩-辱。因此國家存亡,匹夫有責,不分男女老幼,在家國存亡前,都是生死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