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2/3頁)

總之這道入宮的懿旨,當場便下了,快得連皇帝與何家人都措手不及。

倘若是蕭懷瑾一時興起,懷慶侯夫人還尚敢推拒。然而這是太後之命,想想雲中韋氏被滅族、世子韋不宣被腰斬棄市的悲慘結局,懷慶侯夫人焉敢不從。

因見證過韋氏一難,知道忤逆太後比什麽都可怕,懷慶侯夫人慌了神。

且太後與天子剛剛誇了世子驍勇善戰,所以,擺在懷慶侯夫人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一,坦白實情,拆穿世子身份,背負欺君之罪;二,以謊言蓋謊言,等武明玦入宮後,做通後宮手腳,掩飾身份。

若拆穿了身份,還有更可怕的問題——武明玦今日救了那幾個閨閣小姐後,都是渾身濕透,去換了衣服的。

如果此事拆穿,被人亂傳,那麽這幾個閨秀都要名節不保了!

這六個姑娘,有武家世交的女兒、方想容方老將軍的堂孫女,還有這個國公侄女、那個大臣孫女……

若當場說出真相,武明玦就要同時娶了那幾個小姐,她們還都是與姐姐私交甚好的手帕交……誰來當正妻?誰來當貴妾?天啊。

若不說出真相,他就要入宮,竭力掩飾身份,等姐姐回來換。

——武明玦也陷入了艱難的抉擇中,這一猶豫,就錯過了申辯的時機。

武明玦被帶入宮後,懷慶侯夫人一邊買通尚寢局,給兒子做手腳;一邊八百裏加急飛信,要大女兒速速趕回。

可巧那段時日,五原郡戰事吃緊,那信足足隔了兩個月才送到。

按歷代的後宮規矩,天子與哪個妃嬪行房,不僅取決於天子的興致,還要講究天時與人和。根據生辰、節氣、時令,哪天可以臨幸哪些妃嬪,會登上冊子,由蕭懷瑾過目了,再說誰來掌燈。

這個名單掌握在尚寢的彤史手中,別的妃嬪都是求著把名字天天寫上還來不及;唯有懷慶侯夫人,花費重金,讓世子的名字一直消失在名冊上。

而為了避免被臨幸,懷慶侯世子也是拼了。妃嬪要定期請平安脈,他都是點了與侯府交好的太醫來請脈。甫一入宮,便去尚寢局彤史那裏,掛了三個月的癸水牌子,直到某天,某公公問彤史:“這位娘娘不會是血崩了吧。”

……沒辦法,世子不能再血崩下去了,再血崩他就要看婦科了。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他開始裝病。

他整天咳出肺來,不信皇帝還能下得去手。也做好了防備,如果實在推拒不了,就讓替身丫鬟來代替他被寵幸。而他只需戴好假胸,扮好姐姐,別被人窺出什麽苗頭便好。

武修儀一會兒染了時疫,一會兒惡露纏身的,平時露面又身姿柔弱,一步三咳,撚著蘭花指,走著小碎步,一來二去竟然給後宮留下了根深蒂固的印象——武修儀體弱多病,手指頭戳一戳沒準兒就戳死了,誰也不願沾這個晦氣,都躲得他遠遠的。

除此以外,武修儀還傳出了嗜吃大蒜和韭菜的傳言,每每與人說話,隔著三步外都能飄出一股子濃烈的蒜味。

而武修儀捏著嗓子說話就更慘了,因正值變聲期,於是不忍卒睹……

天子陛下自從遠遠聽到她的聲音後,便再也沒有往儲秀殿的方向來過。

***

謝令鳶聽完,不禁對素未謀面的【武曲星君】武明貞,心生同情……這大概是懷慶侯府大小姐被黑的最慘的一次了。

從武明玦身上探得的星氣,自然是因為他與武明貞是血脈同緣的姐弟。謝令鳶嘆息道:“竟是如此。本宮曉得了。當務之急,是要將你與姐姐對換,否則一旦東窗事發,懷慶侯府便是欺君罔上的大罪。”

武明玦嘆了口氣:“姐姐回來後,內外的人都安排好了,只是遲遲未有機會。幾日後的生辰宴,本可以借著外命婦們入宮的空隙,設法調換,然而……”

上次重陽宴發生刺殺,攪亂了計劃;這次生辰宴又變成了後宮小聚,外命婦不得入宮。武明玦一次次等空,出宮遙遙無期。

饒是從小到大,見慣了沙場,也手刃過敵兵無數,如今困於如此境地,武明玦也難免不安。

趕快讓姐姐進宮,集齊九星聲望,也是謝令鳶的打算,於是她毫無猶豫道:“這事本宮可以幫你,但若有需要,盡管開口。”

這次不解的,卻換成了武明玦。

他狹長的眼睛透出些微迷茫,困惑道:“娘娘,為何……”

他方才便覺出不對了,德妃察覺了他是男身,居然還要他稟明實情,而非避嫌——萬一不慎事發,天家追究下來,德妃知情不報豈不罪過?

說不得,還會被誣陷一個通-奸、**後宮的罪名。

簡直是無畏。

“呃,因為我對你的姐姐,傾慕已久。”良久,謝令鳶才找到了一個勉強合理的解釋,露出了一個心虛到赧然的笑。